“哎，這瓶水怎麼是開過的啊？你看你看！“一個中年男子拿着一瓶礦泉水，舉到店員面前。

店員一邊接過來，一邊端詳起來：“哪裡開過？“

中年男子指着瓶蓋和瓶蓋下面的塑料圈，道：“沒開過的水蓋子跟圈圈是連在一起的，你看這瓶水，蓋子和圈都斷開了。”

“這能說明水被開過嗎？”店員質疑。

中年男子發現店員不相信自己說的，但是堅持理就在自己這邊，嗓門大了起來：“反正就是這樣。我買完出去之後才發現是開過的，難不成我還會訛你？一瓶水又不值多少錢，我跟你們店也無冤無仇，還能騙你？”

店員也争辯起來：“你都出去了，監控也拍不到啊。這家店是我的，我進的貨，我上的貨，動沒動過我不知道？”

中年男子道：”原來這家店是你的啊。我不管，反正這瓶水就是開過。要麼你退錢，要麼你給我換一瓶水。”

店員，不，應該叫店主，死活不肯讓步：“我說水沒開過就是沒開過，你已經拿出了店又返回來，誰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店主暗戳戳地意指，“商品無質量問題恕不退換！”

“這還叫沒有問題？那什麼才叫有問題？”

兩人的争論引得店門前來來往往的行人駐足觀看。店主說得面紅耳赤，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口噴唾沫。

但畢竟是兩個男子之間的争吵，吵架時間不會像女性那樣長。三言兩語地又吵了一會兒，最終結果是中年男子怒氣沖沖地把水拍在櫃台上，十分不爽地離去。

“真倒黴。”店主自言自語。

看熱鬧的人們也散了。

此時店裡沒有其他客人，隻有店主一個人。他拿起那瓶水，仔細端詳，發現确實是像中年男子說的，瓶蓋和下面的塑料圈沒連在一起，是斷開的狀态。他又拿起一瓶新的沒開過的水，對比了一會。新的水确實是瓶蓋和圈圈連在一起。

但店主還是很确信自己店裡賣的水是全新未開過。且自己一直看着店，水一直放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誰會動呢？一定是那個中年男子沒事找茬污蔑。

白白多了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

店主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營業。

店裡沒人的時候，他就打開手機刷刷新聞，刷刷短視頻，刷刷劇，以此打發時間。不看手機的時候，他就看看門外的車來人往。門前是一條人行道，人行道下面是馬路。馬路牙子将人行道與馬路區分了開來。

或者整理貨架。若是貨架上有商品被客人拿走一件，便會出現空位。店主會時不時補上新的貨。順便看看生産日期。有時新放上去的商品日期更新，他就把貨架上的貨往前挪，把新放的商品放到後面。遵循先産先出、先進先出的原則。

店就在這裡，商品也全都在這裡，營業期間他也一直守在這裡。每天都這樣。

一般晚上十一點關門。

這天晚上十一點一到，他像往常一樣關門。回家洗澡睡覺去。

跟以往一樣，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隻不過多了一個中年男子的小插曲。但他很快就抛到腦後了。

第二天，依舊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店主像往常一樣去到店裡，簡單地搞搞衛生，理理貨。時間還早，沒什麼顧客，門外的人行道還挺冷清，沒什麼人。

店主坐到平時坐的櫃台後面。他看到了昨天那個中年男子拍在櫃台上的水。不由得回想起昨天的事。

店主想，反正這瓶水已經被那中年男子開過，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比如放了什麼東西。放這裡也沒什麼用，于是，他把水拿了出去，扔進門外不遠處的垃圾桶。

不知道的，看水還剩這麼多，會以為是新的水。

等晚一點的時候，來了一個衣衫褴褛，頭發髒亂，臉也髒的叫花子，腳上穿的那雙綠色的鞋子破口，露出烏黑的腳趾，每走一步都趿拉。

叫花子去翻垃圾桶。很快就看到了店主扔出來的那瓶水。叫花子内心滿足，但是沒表現出來。

多好的一瓶水啊。剩有這麼多，跟新的一樣。竟然還能撿到這樣好的一瓶水，多幸運！收獲不錯！

叫花子繼續翻垃圾桶。腰更彎，頭埋得更深。用手撥弄。

“臭要飯的，走遠點，别在門前影響我做生意！”一個聲音傳來。

叫花子擡起頭。原來是一個店鋪裡的人朝着自己說話。垃圾桶就在這家店鋪門前。

“你可以叫我要飯的，但是要把前面的臭字去掉。”叫花子道。

或許是店鋪裡的人從未聽過叫花子說話，以為他們都不會說話。但是這個叫花子卻說話了，店鋪裡的人有點意外。随即道：“聽得懂話就好，趕緊走，别影響我做生意！”說完便轉身消失在店内。

叫花子發現垃圾桶裡沒别的能要的了，愛惜地抱着那瓶水離去。

叫花子到處閑逛，東走西看。他沒有家。所以哪裡都能是家。

其實之前他有“家”的，就是一片未開發的大樹林裡，在一個角落做了個窩兒。但是後來大樹林被開發，他的窩兒自然就被鏟除。

他現在無處可去。

他在一個地方停下，擰開瓶蓋，喝水。也隻是喝了一點就開始玩了，一邊喝一邊吐，喝進嘴裡又吐回瓶子裡。瓶子一鼓一扁，發出礦泉水瓶脹起又收縮的聲音。

瓶子忽然從叫花子手裡滑落，直直地立在地上，卻沒有一滴水灑出來。叫花子突然間緊掐喉嚨，很痛苦的樣子，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他慢慢卧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自然也沒人注意，叫花子原地消失不見了。

之前把水扔出來的店主有内急感，匆匆把店門鎖上，去找廁所。等他上完廁所回來，發現櫃台上多了一瓶水。

跟自己仍的那瓶一模一樣。就是水少了一點，似乎被人喝過。

他深感奇怪。店裡隻有自己，也沒人進來過，這水是怎麼出現的？

他拿起水，去把它扔掉。

等他回到店裡，大吃一驚：水又回到了原處！又回到了櫃台上！

見鬼，怎麼回事？難道是惡作劇？

店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坐了下來，仔細端詳起這瓶水。搞不懂為什麼把它扔掉之後它還會出現在櫃台上。

店主随手把水往門外一扔，便拿起自己的手機，像往常一樣看新聞刷視頻。反正現在顧客也還沒來，其他都不重要。

等他擡起頭時，那水，又出現在櫃台上，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店主忍不住開口了：“這瓶水啊，請問你是何方神聖，為什麼陰魂不散，究竟想要幹什麼？”

店主沒抱水會有反應的期待。但是過了一會兒，瓶子裡的水自己沸騰了起來，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煮沸着。

店主大着膽子伸手去摸瓶身。能明顯地感受到水的沸動，但是并不燙，溫度摸上去跟一般礦泉水一樣。

店主越發地好奇。連手機也沒心思看了，觀察它的沸騰。他拿起這瓶水，搖了搖。水能正常地搖起來，但依舊沒來由地在沸騰。

他把水再次放回桌面。既然扔不掉，也不知道這樣的現象是什麼情況，那就由它去吧。反正也不會少自己一分錢。

店裡突然闖進來一個孩子，約莫八九歲，一蹦一跳地進來，那動作大得不禁讓店主擔心會把店裡的東西碰掉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