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男騎上電動車。往後看了看,對後面低頭看手機慢悠悠走來的人說:“快點啊你!”
被催的人終于懶洋洋地擡起頭,随後又漫不經心低下頭繼續看手機:“急什麼,急去投胎嘛?”一邊說,一邊跨上電動車後座。
兩個人坐好,電動車絕塵而去。
電動車是寸頭男的,後面坐着的,是他的同伴。
七彎八拐,電動車終于拐出了原先狹窄的路。來到寬闊一些的馬路。此時正在等紅綠燈,寸頭男兩條腿支在電動車兩側,後面的同伴不知什麼原因下車,兩隻腳站在地面上。
這是條馬路,後面有兩三輛同樣在等紅綠燈的小車。
紅燈倒計時準備綠燈,但後面的男同伴似乎沒察覺,依舊站在地上。直到徹底變綠燈,寸頭男才催他:“哎,綠燈,傻寶!”男同伴這才手忙腳亂上車。
電動車再次絕塵而去。嗖地一下開出老遠。
白天。寸頭男在一棟巨大的建築前停下。啪的一聲,将電動車的腳撐踢下來,寸頭男鎖也不鎖,隻是吊兒郎當biu地按了一下遙控,便和男同伴走進那棟巨大的建築。
這棟巨大的建築是個運動場。一個身着運動服的靓麗女孩看到寸頭男和那男同伴之後,翻着白眼嗤之以鼻說了一句:“嘁,屌絲。”看樣子他們已經很熟,并且靓麗女孩很了解這兩個男的。
寸頭男與男同伴一邊摸着頭,一邊回過頭去看靓麗女孩的好身材,面面相觑,倒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跟兄弟們彙合,準備打籃球。
出來之時,他們已是滿頭大汗,還喘着氣。寸頭男的男同伴暗戳戳竊喜道:“我女朋友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說着還遞給寸頭男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男同伴拍拍寸頭男的肩,先行離開。
寸頭男撒氣般扭曲着五官瞪着男同伴背影:“先脫單有什麼了不起?老子以後找的女朋友絕對比你的漂亮!”
男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寸頭男很快就忘了剛才男同伴帶給自己的郁悶。雖然他知道男同伴是故意的,是存心的炫耀自己有女朋友,嘲笑自己還是單身。
寸頭男的腦袋圓溜溜的,曾經有人開玩笑說想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這句話或許是個玩笑,但他覺得對方有認真的成分。誰知道。他想起這件事,就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腦袋。
曾經還有人對他說,你真幸福,家裡人思想不封建。哪像我,腦袋被家裡長輩睡扁,特别難看。圓溜溜的腦袋多好看。扁頭看上去給人一種愣頭愣腦的感覺,圓頭看上去才機靈。
想起這件事,寸頭男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摸着摸着,來到一個餐車旁。他覺得肚子有點餓,想買一個包子吃。原本想說要一個包子,但忽然想起運動場那個青春靓麗的女孩以前吐槽自己說一個男人就吃這麼點,便忽然決定多加一個包子一個饅頭。
他有一瞬間想,要是那個青春靓麗的女孩能做自己女朋友也不錯。長得漂亮,身材也好。一邊想一邊接過包子饅頭。
為什麼我就是沒有女朋友!寸頭男狠狠咬下一口面食,仿佛在洩憤。
又來了幾個顧客,餐車裡的人招呼那些個顧客去了。
幾個面包幾杯粥就擺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能拿到。寸頭男忽然起了不好的心思:要是趁機拿上,餐車裡的人應該不會發現……此時的寸頭男看着那些面包和粥,心跳加速,準備實施計劃。
他瞟了瞟忙碌的餐車人,看了看沒注意自己這邊的顧客,就要伸出手去。等拿完,立馬悄無聲息開溜……
寸頭男盤算着。
一伸手,哎,摸到了一個面包。這手感是多麼真實。透明的塑料包裝下,就是那油油的面包,非常誘人,看了就食欲大增。這種面包特别好吃。
這将會是不用給錢的面包。這個“免費”的面包,就要屬于自己……
寸頭男内心激動。拿了就走!不過不能走得太匆忙太突然,以免惹眼。就像普通買完東西的顧客一樣,神色自然地走開就好。
這個“免費”的面包就在寸頭男手上。他就要離去。
鬼使神差間,他擡頭看到了一個人。但其實,他最先看到的,還是那個人的眼睛。那個人就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寸頭男。寸頭男意識到,自己偷面包的過程,被那個人看見了。
他内心發慌。想象自己即将要被告發,說不定還會有人報警……
多丢人!
他好後悔!
那個看着他的人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帽檐壓得很低,幾乎整張臉擋了個嚴實,隻露出那雙看不出性别的眼睛。看穿着打扮,也同樣看不出性别。那個人的眼神,平靜如水,看不出有什麼情緒,隻是靜靜看着寸頭男,似乎在關注寸頭男的下一步動作。
寸頭男心裡發虛,決定将面包放回去。
然後,快步離開。
他的心跳頻率爆表高。自己偷面包的整個過程竟然一直有人在暗處觀察。他的臉開始發燒。同時害怕有人追上來指控自己偷了東西。
寸頭男大腦一片空白。
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并沒有人追上來,松了口氣。
心髒依舊在咚咚咚咚跳。他不知道心跳什麼時候可以恢複正常。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偷面包的想法,如果偷的過程沒有被人看見,心跳一定不會這麼厲害。
他一直往前走。情不自禁腳步加快。隻想以最快的速度離剛才的地方很遠很遠。仿佛離得越遠,剛才發生的事就越能被淡忘。
那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應該看不見自己了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走了一公裡,或許走了兩公裡,或許走了三公裡。寸頭男終于鼓起勇氣回過頭去望。身後并沒有那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也沒有任何自己認識或者熟悉的身影。
寸頭男這才松了口氣。心跳也逐漸恢複正常。這才發現,腳有了些疼痛的感覺。
原來是走得太急,走了太遠。
一切,似乎有驚無險。
寸頭男忽然想起,他答應過自己的姐姐要去她的店鋪裡幫忙。姐姐是賣包子的,經營着一家包子店。
寸頭男看了眼時間,跟姐姐所約定的時間準備要到了。他急忙往姐姐的店鋪飛奔而去。
終于來到了姐姐的店鋪。有四五個客人在排隊買包子,寸頭男看到姐姐在忙碌。先問客人要點什麼,再扯下一個袋子一樣樣裝起客人所需要的食物,蒸籠與客人之間來回走,忙得團團轉。
寸頭男跟姐姐打了個招呼。姐姐隻是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來了。寸頭男開始跟着姐姐一起忙碌。
“要什麼?”寸頭男問一個肥胖的地中海男。
“要兩個叉燒包,兩袋豆漿。”地中海男隻是擡頭短暫地看了一眼寸頭男,又繼續低頭用手指操作手機,似乎在忙。
寸頭男轉過身準備裝叉燒包。卻發現隐蔽角落裡的一個包子。姐姐在旁邊麻利地忙碌,他問姐姐:“這個包子怎麼放這裡?”
姐姐一邊裝包子一邊說:“哦,那個包子之前掉地上,等會兒扔掉。”
寸頭男問:“是什麼包子?”
姐姐說:“叉燒包。”
叉燒包……這不是自己正想裝的包子嗎?回頭看了看要叉燒包的地中海男,地中海男還在低頭看手機,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這邊。寸頭男看了看那個掉在地上過的叉燒包,好像也看不出來髒的痕迹。若是裝給那個肥胖的地中海男,他一定不知道。這樣還能不少賺一個包子的錢。
寸頭男就要去裝那個掉在地上過的叉燒包。忽然覺得背部有種被刺的感覺。是那種仿佛有無數根針插在一塊闆上,那塊闆再往自己背部飛過來的感覺。但不是身體上的有塊闆飛往自己背部,而是精神上的。精神上的感覺仿佛影響到了肉身,因此産生背部被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