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剛，學剛下來打球！”樓下一個男生的聲音。聽得出來聲音的主人正處于變聲期。

正值周末，一個安靜的午後。午睡的人們剛醒來一段時間，便聽到安靜的小區裡傳出少年的喊聲。

“學剛！”少年又喊了一遍小夥伴的名字，但還是沒有立刻得到回應。或許是明确知道要找的小夥伴在家，少年依舊時不時在喊，甚至摻了點撒嬌的語氣：“學剛啊，學剛~剛~”

樓上終于有一個窗口拉開。一個人頭探了出來，望着樓下，語氣鎮定自若：“幹嘛？”

“下來打球。”樓下的少年說。剛開始就已經說過要打球，這個叫學剛的少年卻又問幹嘛，樓下的少年猜測最開始時他沒聽到，于是又說了一遍。

那個叫學剛的少年轉過臉，看向室内，似乎在說些什麼。樓下的少年隻能看到學剛後面一頭漆黑的超短發。

學剛終于把臉轉了過來，對樓下的少年說：“我媽叫我把碗洗了才能出去，你等一下。”

“你快一點。”樓下的少年說。

因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必須要用足夠大的聲音說話。所以他們說話的内容，附近幾棟人聽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們即将要幹什麼去。

通。通。通。樓下的少年在等待期間，百無聊賴地拍起了手中的球。球一下一下撞擊堅硬的地面，發出聲音。

過了一會兒，樓下的少年朝上喊道：“學剛，好了沒有？”

學剛沒有馬上給回應。倒是學剛的媽媽從樓道裡走出來，看樣子是要去上班。

樓下的少年一會兒來回踱步，一會兒随機拍拍手裡的球。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個正在等人的少年。

又過了一會兒，樓道裡終于傳出腳步聲。一步一步，蹦跳輕快。不會是大人，大人的腳步聲會穩重很多。

腳步聲的主人終于出現。果然是學剛。

“走。”少年招呼學剛，一邊走一邊不停拍動球。

學剛沒走幾步，忽然神情呆滞地停下：“我沒帶鑰匙！”

“沒事，你家不是還有人嗎。”

“沒有，他們全都出去了。”

“等他們回來再開呗！”

“我燈也忘了關！”學剛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少年愣了愣。但立馬反應過來光是擔心也沒法解決問題，幹脆痛快道：“不管了，先去打球！”

學剛仿佛跟少年想到一塊兒去了，也立刻抛掉這個擔心，屁颠屁颠地跟着夥伴去。

他們又叫上了其他小夥伴。一幫人一起風風火火去球場。

成群結隊的男孩子們，能因為有球瘋玩個半天。在球場上玩得滿頭大汗，暢快淋漓。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去很快，傍晚即将來臨。準備分别時，那個叫學剛的少年這時候才第二次想起家裡的燈沒關，忽然間擔心要挨罵。

不行，不能讓家長在自己之前回家，否則被看到免不了被罵。至少要跟家長一起到家。

因為忘記關燈的是學剛自己的房間，如果跟家長一起到家，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

想到這兒，學剛決定現在馬上回家。他跟小夥伴們打過招呼之後，一路小跑。

他希望能來得及。至少……自己回去之後，家長還沒回來。

學剛氣喘籲籲趕到了家，提心吊膽上樓，耳朵貼着門聽裡面的動靜。聽了一會兒，都是靜悄悄。他籲了口氣。家長大概率還沒回來，那就坐在外面等他們吧。

學剛内心的緊張消掉了大半。還有一小半，是要在家長發現之前沖進房間把燈關掉。

樓道裡傳出了腳步聲。學剛心跳加速，做好準備。但是看清來人之後，他又像洩了氣的皮球。因為來者不是家長，而是樓上的住戶。

學剛看着這個住戶一步一步，步伐穩重，一級一級上樓梯。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中，上樓聲音也越來越小。

樓下響起電動車的聲音，響起開柴房門的聲音。那是下班的大人們陸續回來。學剛知道，不一會兒，家長也會成為下班歸來的一員。

上樓的人一個又一個。但這些人中，并沒有學剛的家長，全都是樓上的住戶。

直到，學剛終于見到了自家的爸爸。他心跳瞬間又加速起來：一定要沖在爸爸之前進屋！

“兒子，你怎麼坐這裡？”爸爸問。

“我忘了拿鑰匙。”

“等很久了吧？”爸爸一邊問一邊用鑰匙開門。

“還好……”學剛有點結巴。

嗖——

門開的那一刻，學剛火速沖了進去，就好像門外有追來的吃人的怪物，沖進屋内就能夠順利躲避。

“急什麼，急去投胎嗎？”爸爸被學剛的動作震驚。

學剛沒有回答。不知道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沒聽見。學剛沖進房間，火速關門，以防被發現。

果然，房間的燈是沒關的，還亮着，就這麼家裡沒有人的情況下一直亮着。

學剛就要去關。

“别關。”一個聲音響起。學剛吓了一跳。現在回到家的，除了自己和爸爸，還會有誰？難道是有人潛入了家裡？

“誰？誰在說話？”被吓到的學剛說話聲音失控。

“噓——”學剛感覺有人到自己身邊來，離自己很近，并且伸出手要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他看不到來人，隻是有人靠近的感覺萬分真切。

“什麼誰？”門外聽見聲音的爸爸朝這邊走來。

學剛忽然莫名覺得不讓爸爸知道比較好，找了個借口把爸爸敷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