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學剛小聲問。他知道對方一定聽得見。

“我是燈精。”那聲音說。

“你在哪，我怎麼看不見你？”學剛眼睛掃了房間每個角落。

“你看不見，但我是存在的。”

“你是怎麼存在的？”

“是，你沒關燈。在亮着燈的無人的房間裡，我的精氣會慢慢形成，便有了我。”

學剛感到不可思議。他問了個最現實的問題：“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不放棄尋找對方的身影，但除了房間内的擺設以及空氣，什麼也沒有。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旁邊。”近在咫尺的聲音。

“哦。”學剛舒了口氣。

“我存在的意義？也沒人告訴我呀。但我就這麼存在了，是你不關燈的行為創造了我。”來自燈精的聲音。

“你的存在，有什麼用？”學剛問了另一個現實的問題。

“你的存在，又有什麼用？你先解釋一下讓我參考參考，我再想想該往哪方面回答。”

這回學剛語塞。學剛想了想，自己為什麼存在呢？當然是，被生出來的。生出來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又繞回那個問題。

他決定放棄詢問：“算了算了，你能消失嗎？”

“哈？你要我消失？如果有人要你消失，你願意嗎？”

學剛當然不願意。他說：“我是人呀，你不一樣，你是人嗎？”

學剛有一種看不見的人跟自己拉開距離的感覺。他知道一定是燈精遠離了自己。

沉默一會兒，燈精說：“我想要個歸宿。”

“什麼歸宿？”

“希望你能幫我。幫我找到自己的意義。”

“我哪知道你的意義。”學剛坐了下來，翻開自己的課本，似乎逐漸喪失跟燈精說話的興趣。

“我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存在吧？”燈精的聲音靠近學剛，學剛轉了個身。燈精又到這一邊說：“拜托了，行不行？”

學剛放下自己的課本，無奈地扶額：“我保證以後出門之前一定記得關燈！”

燈精似乎領會到了學剛的意思，開心起來：“好耶，你把我送到對的地方去吧！”

“對的地方是哪裡？”

“就是屬于我待的地方。”燈精說。

學剛再次扶額：“屬于你待的地方又是哪裡？”

但他知道這是問不出結果的，隻能碰運氣般答應帶着燈精出門。

當然，出房間之前，學剛牢牢記得關上了燈。

“去哪裡？”躺在客廳沙發上刷手機的爸爸問，“等會兒你媽就回來做飯了。”

“不是還沒飯吃嗎？”學剛一邊開門一邊說。在關門之前，他警醒地摸摸口袋：這回記得帶鑰匙了。

他能感覺到有人跟在自己身邊，但是看不見這個“人”。這個跟着自己的“人”就是燈精。

天逐漸黑了，學剛幸運地看到所有路燈瞬間亮起的小型壯觀場面。馬路鋪上了一層暖色，照亮回家的電動車、小轎車。

學剛帶着燈精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路。這些路有些在商鋪附近，有些在小區附近，有些在學校附近，有些隻是單純的小路，兩邊什麼也沒有。

“哪裡是你要去的地方啊……”學剛走得有些累了，肚子開始叫起來。

燈精隻是說：“再找找。”

但沒走幾步，燈精像是發現了什麼，忽然驚喜地叫道：“哎，我就要在這裡！”

學剛下意識地擡頭看看。自己頭頂上方，是一盞亮着的路燈，燈光顔色跟自己房間的燈光顔色一樣。這裡是衆多高樓大廈之間沒什麼人的小道，孤獨地亮着一盞高高的跟馬路路燈燈光顔色不一樣的路燈。

“你要在這裡？”學剛指着上方。

“嗯。”燈精确定。

學剛想走了。但走之前他還是好奇地問燈精：“你在這裡會幹什麼？”

“繼續成長啊。成長為一個功力深厚的燈精。”

“吸收這盞燈光的養分？”

“嗯。”

學剛撓撓頭。反正他看不見燈精，隻能先回家。肚子……叫的頻率更高了。

“拜拜。”學剛最後道。

“拜拜。”學剛感覺燈精是揮着手說的。

路上有點冷。學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寒冷的情況下，這種冷越發明顯了。過去這麼久，媽媽應該已經做好飯了吧……

學剛一邊想着，一邊加快步伐往家裡趕。

他想起那個燈精說，要靠吸收燈光增加功力？燈精成長為一個功力深厚的燈精之後，會怎麼樣呢？如果燈精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會幫助它嗎？比如留個不熄滅的燈讓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