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順動了一下,三人隻聽到何順發音模糊的一句:“幹什麼呀?”
沈聰昊:“啧,你最近都不跟我們玩兒,為什麼?”
“困。”何順趴着喃喃。
斌子:“不會出什麼毛病了吧?”
誰知何順一下就坐得筆直,怼了一句:“你才出毛病了呢。”
其他三人哈哈笑。
斌子繼續問:“那你為什麼那麼困?上課打瞌睡,甯願睡覺也不跟我們玩兒。”
沈聰昊:“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們,我們一定幫你解決,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祁冰宇在一旁忙不疊點頭。
何順将一隻手闆在桌面上,雙眼皮褶皺比平時深,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唉,你們能怎麼解決?解決不了呦。”
斌子:“說嘛,什麼事?”
沈聰昊:“好歹告訴我們呐!我們……很擔心你。”
何順看看沈聰昊,看看斌子,看看祁冰宇,又把頭低下去:“唉,其實是家裡的事了,吵得我每天睡不着覺!”
斌子:“怎麼了?”
何順:“我小姨最近住我家,每天鬼哭狼嚎,還敲我房門不讓我休息,說我是她長大之後的兒子,抱着我兒子兒子地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自從她來之後,我晚上就沒能好好睡過覺,隻能白天補覺。”
沈聰昊皺眉:“你小姨怎麼這樣啊?”
祁冰宇和斌子靜靜聽何順的述說。
何順:“我小姨的經曆全是聽大人說的。聽他們說,我小姨上一次婚姻裡生了四個孩子,後來離婚了,之後嫁給了現在的男人,後來懷了孕。
“但是現在嫁的這個男人的媽媽說我小姨懷孕的時間不對,這個時間點懷孕不吉利,要把孩子打掉。我小姨不肯,偷偷生了下來。生下之後發現,孩子有缺陷。
“後來被我小姨的婆婆知道,她婆婆趁她不注意,偷偷把孩子送走了。我小姨知道之後瘋了,問婆婆孩子在哪。婆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她就說那個時間點懷孕不吉利,所以孩子生下來就有缺陷,要是不送走,會影響到整個家族的運氣。”
沈聰昊:“你小姨的婆婆偷偷把孩子送走,這種是可以報警的吧?”
何順:“是說過要報警,但我小姨覺得這是家事,覺得丢臉,死活不讓。是我小姨自己不肯。”
斌子:“後來呢?”
何順:“後來我小姨為了找孩子,到我家來借住。可能是太想念自己的孩子,看到我就把我當作她長大之後的兒子。”
祁冰宇:“你小姨生的孩子是男孩?”
何順:“對。”
沈聰昊關注點有些不一樣:“你小姨上一段婚姻生了四個還離婚?”
何順:“你知道為什麼我小姨接連不斷生了四個嗎?”
沈聰昊:“不知道。”
何順:“因為她覺得她前夫長得帥。”
沈聰昊差點吐血。
何順:“你知道為什麼最後又離婚了嗎?”
沈聰昊:“不知道。”
何順:“因為她前夫又窮又好逸惡勞,不願工作,沒錢就問我小姨要,小姨不給就打我小姨。家裡人知道後,都勸她離婚。在家裡人長時間狂轟濫炸洗腦般的勸罵下,小姨才依依不舍離了婚。”
“哦……”其他三人唏噓。
“所以她現在因為孩子不見,就去影響别人,害你白天沒精神?”祁冰宇問。
何順點頭。
“哎,要不你到我家去住吧,我家很大,多加幾張床都沒問題!”沈聰昊想了想,首先提議。
“住我家也行,我家有多餘的床位和房間。”斌子說。
祁冰宇剛想說話,但是想到了自家目前已經有一位同學,什麼也沒說。
何順困倦地閉上眼睛。
“你想去誰家?”沈聰昊問。
斌子說:“不用擔心什麼,我們家長彼此都認識,說一聲就行。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那住你家吧。”何順把手搭在斌子肩膀上。
“嘿嘿,可以,以後我們就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吧!”斌子馬上答應。
何順說:“我回去跟家裡人說一聲。”
第二天一來到學校,斌子就沖上前去問何順:“你家裡人同意你去我家住了嗎?”
何順晚上依舊沒有休息好,頂着睡眼打哈欠點頭:“我爸我媽都同意了,但是我小姨不讓,哭天搶地鬼哭狼嚎。”
“嗐,不用理她,你在家休息不好,不正是她導緻的嗎?”
“我感覺要是她的孩子找不回來,她會一直吵鬧下去。”
“唉,那有什麼辦法,誰也不知道她婆婆把孩子送哪了。”
就這樣,何順确定了住到斌子的家。
斌子說:“等過了今天,你就又會恢複成平時那個精神抖擻的何順啦!”
放學回家的路上,祁冰宇把何順的事告訴了肅丹。兩人一直聊到家門口。
“看來何順要能在家裡得到正常的休息,得把他小姨的孩子找回來啊。”肅丹說。
祁冰宇:“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小姨的孩子被送到了哪裡。”
肅丹:“我有辦法。”
祁冰宇格外吃驚與期待:“什麼辦法?”
肅丹:“不知道有沒有他小姨的孩子接觸過的東西,隻要有,就能知道他小姨的孩子被送到了哪裡。”
祁冰宇:“這麼神奇?”
肅丹:“不神奇,這叫接觸者追蹤。不過這個追蹤也有一定的範圍。”
祁冰宇沮喪下來:“啊?那要是孩子在很遠的地方,超出這個範圍了可怎麼辦啊……追蹤的範圍是多大?”
肅丹:“就地球之内。”
祁冰宇的沮喪瞬間一掃而空:“那就沒問題啦!哪個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就出地球呢。”
祁冰宇找到了何順,問有沒有他小姨的孩子接觸過的東西。何順帶來的答案是有。
祁冰宇:“把你小姨的孩子接觸過的東西,或者用過的東西給我,也許能找到孩子現在在哪。”
何順:“真的假的?這怎麼能找到?狗鼻子都沒那麼靈。”
祁冰宇:“這可不是用狗鼻子解決,這叫接觸者追蹤。”
何順還是把小姨孩子碰過的東西帶給了祁冰宇。是一個寶寶玩具。
祁冰宇指着這個玩具問:“你确定你小姨的孩子接觸過它?”
何順拍胸脯保證:“我确定,我親眼看到我表弟玩過呢。”
祁冰宇帶走了寶寶玩具,轉身交給肅丹。
肅丹一拿過玩具,就指着一個方向說:“何順小姨的孩子在那個方向。”
祁冰宇跳過來:“真的嗎?!你這麼快确定?!”
肅丹:“嗯。不過走路短時間是到不了了,得坐車。”
“具體有多遠,能追蹤到嗎?”
“大概……兩個省的距離。”
“啊?這麼遠!何順小姨的婆婆怎麼把孩子帶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呢?哎,肅丹,你有沒有辦法把孩子帶回來?”
肅丹搖頭:“我可不是神,一個人帶小孩不借助交通工具奔波那麼遠的距離。”
祁冰宇蹲到地上:“也是。唉,何順啊何順,肅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咯!”
“你說什麼?”
“啊,沒說什麼,沒說什麼。”祁冰宇陪笑。
祁冰宇把知道那孩子具體在哪個方向的事告訴何順,何順吃了一驚,問他:“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确定?”
祁冰宇幾乎發誓:“就是在那個方向,這麼遠。不過更具體的位置,隻有肅丹知道。”
“她怎麼知道?”
“她會接觸者追蹤。唉,具體對不對,你讓你小姨問問婆婆不就知道了。”
“我小姨的婆婆不會告訴我小姨的。”
“也是。”
何順問:“肅丹是怎麼知道我表弟被帶到哪個方向的?”
祁冰宇:“她會接觸者追蹤啊,她可不是普通人。”
何順:“那是什麼人?”
祁冰宇:“她呀,是天隕瀾人,不是地球人。”
何順:“天隕瀾在哪裡?”
祁冰宇:“在距離地球2800億光年的地方。”
何順擡起頭望天,良久才說:“感覺特别特别特别特别遠。”
祁冰宇:“要是你信我說的,要怎麼樣去把你表弟帶回來呢?如果沒有大人的幫助,我們可沒這能力。”
何順說:“我回家一趟,告訴我小姨試試?”
祁冰宇:“我問問肅丹能不能至少畫個地圖,标注一下你表弟的具體位置。”
後來,肅丹把畫了何順表弟的具體位置的地圖給祁冰宇,祁冰宇交給何順,何順帶給他小姨。
據何順說,他那半瘋的小姨聽了他的話後,毫不猶豫地拿過地圖,離開了他的家,去外地找孩子去了。
再後來,何順告訴大家,小姨找到了她的孩子,是在福利院找到的。小姨的婆婆把孩子帶到兩個省之外的地方随便一放,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孩子被當地人發現,送到了福利院。
小姨找到孩子之後,正常了回來,決定跟現在的老公離婚,說無法接受那麼冷血的一家人,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要。老公對婆婆的做法一聲不吭,就當作是默認婆婆的做法。
沈聰昊問:“那你小姨以後就自己帶孩子了?”
何順說:“我小姨說想跟前夫複婚,畢竟跟前夫有四個孩子做牽絆,還說什麼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斌子:“感覺你小姨對她那又窮又懶又打她的前夫一直念念不忘,為什麼?”
何順:“反正我們都看出來了,真正原因可能是她覺得前夫帥,她喜歡帥哥。”
“嘔……”斌子、祁冰宇、沈聰昊一邊發出嘔吐的聲音,一邊做嘔吐的動作。
沈聰昊:“你說你小姨正常回來了,我怎麼感覺是從這方面不正常轉變到另一方面不正常……”
不久之後,何順拿着兩盒東西追上前面并排走的祁冰宇和肅丹。
“肅丹,祁冰宇,這個給你們。”何順把那兩盒東西遞到他們手裡,一人一盒。
那是包裝精美的,當地最大牌的甜品店賣的馬卡龍,很大一盒,價格不菲。
“給你們的,感謝你們幫助我小姨找回了我表弟。”何順說。
“不用客氣,這沒什麼。其實功勞最大的還是肅丹。”祁冰宇想要拒收,卻被何順按了回去。
“你們收下,一定要收下。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隻能用我的零花錢買點吃的感謝。”何順一臉誠懇,不容拒絕。
祁冰宇:“啊……那我們……隻能收下了。”
何順:“收下,一定要收下,謝謝兄弟,謝謝肅丹。”
肅丹點頭。
他們拿着兩大盒馬卡龍回家了。
祁冰宇的媽媽看到他們手裡拿的精美盒子,問:“你們買什麼回來啦?”
祁冰宇說:“一個同學送的。”
媽媽:“同學為什麼要送?”
祁冰宇:“因為我們幫了他的忙。”
媽媽:“什麼忙?”
祁冰宇進房間放書包,一笑:“保密!”
媽媽:“嘿,還跟媽媽保密來。”
祁冰宇坐到茶幾前,拆開馬卡龍盒子。肅丹也拆開她那份馬卡龍。
盒子裡整整齊齊擺放着好幾種顔色的馬卡龍,每種顔色若幹個,可愛又漂亮。
祁冰宇拈起一個,一口送進嘴裡,并叫爸爸媽媽還有阿姨一起吃。爸爸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處理工作的事沒空,就媽媽和阿姨過來吃。
大家坐在茶幾邊吃着馬卡龍。
沒有人注意到,肅丹打開馬卡龍盒子看了一眼後,臉色一凜,但又很快恢複平靜。她靜靜地用手指把盒子裡的字擦得一幹二淨,擦得看不出一絲痕迹。這個動作,誰也沒有察覺。
祁冰宇捧着自己那盒馬卡龍到爸爸跟前。馬卡龍已經吃掉一些,還有一些。
他拿起一個馬卡龍,送到爸爸嘴邊,讓爸爸張嘴。爸爸照做。
爸爸吃了祁冰宇喂的馬卡龍,說:“嗯,馬卡龍真好吃,謝謝兒子。”
兩盒打開的馬卡龍都放在茶幾上,誰想吃、想吃多少都随便。
早上的時候,祁冰宇還是跟肅丹一起去學校。
進入校門,走去教室的路上,碰到了同班同學,也是祁冰宇好朋友的沈聰昊。打了招呼,毫不意外地一起走。
祁冰宇對沈聰昊跟平時沒什麼不同,肅丹看到沈聰昊之後,卻多了一種别樣的目光。
這種别樣的目光被祁冰宇捕捉到了。肅丹這别樣的目光裡好像藏着疑惑和審視。但肅丹什麼也沒說,祁冰宇也就沒多問。
課間的時候,祁冰宇發現肅丹好像在用觀察的眼神看沈聰昊。看的時間不長,但她這般看沈聰昊的眼神以前從未有過。
祁冰宇出于肅丹跟自己住一個屋檐下,又知道肅丹的身份與她非地球人的特殊,決定走到肅丹的座位那兒去詢問。
“你今天好像……格外注意沈聰昊。”祁冰宇試着道。
“你沒有發現他今天有什麼不同嗎?”肅丹問。
祁冰宇盯着沈聰昊看了一會兒,覺得一切正常:“沒有啊。”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嘛?”祁冰宇一頭霧水,不明白肅丹究竟看到了什麼。
“它根本就不是真的沈聰昊,它是一個布偶人。”
肅丹說的話如同一記炸雷在祁冰宇耳邊炸開。他仔細盯着沈聰昊,想要努力看出點什麼不一樣。但什麼也看不出來,感覺就是一直以來都認識的沈聰昊。
沈聰昊不知道有人盯着他。
“你說什麼?沈聰昊……不是人?”祁冰宇難以置信。
“今天的他不是真的他。”
祁冰宇:“但我真的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肅丹眼裡沒有一絲感情:“它就是個行走的布偶,也不知道真正的沈聰昊去哪裡了。”
經曆過之前很多的事,祁冰宇相信肅丹說的話。雖然他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祁冰宇和肅丹一同到沈聰昊的座位那兒去。祁冰宇刻意跟沈聰昊聊天,肅丹站在一旁看起來順手般把手搭在沈聰昊的課桌那兒。
過了一會兒,兩人離開沈聰昊的座位。
“怎麼樣,知道真正的沈聰昊在哪裡了嗎?碰過了沈聰昊接觸過的桌子,你的接觸者追蹤能力有沒有告訴你真正的他在哪個位置?”祁冰宇問。
肅丹搖頭。
祁冰宇想起接觸者追蹤的追蹤範圍,大吃一驚:“意思是,不在地球?!”
這一整天,祁冰宇都在觀察沈聰昊。表面上看他是沈聰昊平時一樣的同學、朋友,實際上心裡在暗暗試探,盡量像平時一樣相處。
祁冰宇跟沈聰昊說話、勾肩搭背進行肢體接觸,都完全感覺不出來沈聰昊是什麼布偶。這是個有血有肉的沈聰昊,跟布偶完全不沾邊。
祁冰宇努力去尋找沈聰昊是布偶人的蛛絲馬迹。可是後者又有體溫,又有人類正常的情感,又跟從前一樣什麼變化都看不出來,實在是無懈可擊。
環視班上。班級裡的同學還是往日熟悉的大家,誰也沒變,誰也沒發生什麼特殊情況,包括沈聰昊。
肅丹說沈聰昊是布偶人,但這個“布偶人”好像也跟平日裡真正的沈聰昊一模一樣。
祁冰宇去問肅丹:“布偶人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危害嗎?”
肅丹輕輕搖頭:“據我觀察,暫時沒有,”她托着下巴,“對你們來說,就跟真正的人一模一樣,完完全全的複制版,外貌性格全都一模一樣。但在我們眼裡,它就是布偶,不是真正有生命的人。但我不知道真正的沈聰昊去哪裡了,是誰帶走的,要帶他去做什麼。”
祁冰宇:“唉,我好擔心真正的沈聰昊的安危啊。你說,如果他一輩子都被布偶人替代着,是不是一輩子都沒人發現?”
肅丹:“不是沒有可能。”
“啊?”祁冰宇耷拉下腦袋。
這天,祁冰宇又去問肅丹:“今天的沈聰昊,還是布偶人嗎?”
肅丹看往沈聰昊的方向,點頭。
從知道沈聰昊是布偶人到經過觀察之後,祁冰宇感覺他完全沒什麼不同,也沒對什麼産生過影響:“這就奇怪了。在我們眼裡,他還是活生生的沈聰昊。”
肅丹知道地球人無法分辨真正有生命的人和布偶人,說什麼都沒用。
這節課是科學課。
同學們看着科學老師走進教室。老師把書本放在講台桌子上。下意識看了看黑闆擦沒擦。老師讓大家安靜,準備上課,
同學們逐漸安靜下來。
就在大家準備打開課本聽老師講課時,就聽到科學老師說:“老師出去一下,班長管一下紀律。”
話音剛落,科學老師就到了教室門口,背影消失在教室之外。
看見老師走了,同學們開始窸窸窣窣說起話來。
“安靜!”班長趙萱拍拍桌子喊。
同學們果真安靜了。
兩分鐘之後,科學老師還是沒有回來。坐在窗邊的同學探頭出去看走廊,前看後看。但現在是上課時間,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還是不見老師的身影。同學們議論紛紛。
連班長都覺得奇怪,不知道上課時間科學老師到哪裡去了。大家說了一會兒話,班長趙萱才再次提醒大家安靜。
又等了一會兒,有大膽的同學開始行動起來,迅速溜到教室門口,看老師來沒來。探頭看了一眼,又收回來。再擡頭看一眼,再收回來。
老師一直沒回來,大家漸漸開始大膽活動起來。
有同學下座位去給其他同學傳東西,傳完之後馬上跑回自己座位,生怕老師突然就出現。
但是,老師一直都沒有出現,隻有科學老師帶來的科學課本靜靜放在講台上。隻是一直沒有老師來上課。
大家聊起天來,聲音越來越大。
“安靜啊!大家安靜!”趙萱喊。
班上安靜了三秒,接着繼續吵哄哄,隻不過聲音沒有讓大家自由活動的時候那麼大。
又有幾個同學大膽下起了座位,去鄰近的同學那裡聊天。是那種回到自己座位隻需要一秒鐘的近。
肅丹也站了起來。不過她不是因為調皮或者為了玩耍才離開的座位。她的座位離講台比較近,不引任何人注意地來到講台前,觸碰了一下科學老師的課本。
是在進行接觸者追蹤。
肅丹馬上又回到了座位上。
她對同桌陳露藝說:“老師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
陳露藝:“科學老師?”
肅丹:“對。”
陳露藝:“你怎麼知道?”
肅丹:“我會接觸者追蹤。”
陳露藝:“你是外星人?竟然會這個。”
肅丹:“算吧。”
祁冰宇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問:“真的?科學老師真的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他去衛生間做什麼?”
陳露藝翻了個白眼:“你認為去衛生間還能幹什麼?”
祁冰宇撓撓頭,笑了笑。
這時候,已經過去半節課。
班主任呂老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教室後門,她突然一發聲,同學們都吓了一跳:“怎麼沒有老師上課?沒有老師也不會去叫老師。”
聽到班主任的聲音,同學們瞬間安靜,班裡靜悄悄,不看還以為班裡沒人。
而之前下座位的同學,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溜回自己座位。也不知道呂老師看沒看見。如果看見了,估計也隻在睜隻眼閉隻眼沒說。
呂老師走到講台上。剛開始講話,就看到了科學老師的課本。
“科學老師去衛生間了。”祁冰宇說。
呂老師問:“他說去衛生間嗎?”
祁冰宇:“他沒說。是追蹤到他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
呂老師狐疑:“追蹤?誰追蹤?”
祁冰宇本來想說肅丹的名字,但迅速想了想,最後還是沒說:“是……一個有追蹤能力的人追蹤的,追蹤到科學老師就是往衛生間的方向去。”
呂老師皺眉:“怎麼會有什麼追蹤能力?少看點科幻小說。”
就在這時,科學老師回來了,看得出是趕着回來的。
科學老師看到班主任在講台上,走過去陪笑:“肚子不舒服,去了衛生間。”聲音不大,就是跟同事說話的音量。但還是有不少同學聽見了。
班主任把講台讓回給科學老師。科學老師闆正了一下表情,一邊翻開課本,一邊說:“來同學們老師來晚了啊,我們現在把書翻到第五十頁,開始上課……”
同學們紛紛打開科學課本,進入到上課狀态。
大家在教室裡度過一節又一節課,度過一個又一個課間。
平平無奇的上學的一天過完。
放學的時候,祁冰宇跟肅丹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回家。同學們都知道他們住一個家,每天走一塊兒,大家都習慣了。
放學時間,每一個走出校門的學生都背着書包,三三兩兩,要麼獨行。
一些學生自己走路回家,一些學生有家長開車來接。放學時段,校門前的車排起了隊,車裡的家長就等着放學的孩子上車。
祁冰宇和肅丹是走回去的。家離得近,走走便到。
但他們這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因為肅丹讓祁冰宇跟自己去一個地方,說是有事。
對于肅丹提的議,祁冰宇一般不會拒絕,這次也不例外。隻是問她:“什麼事,要去哪?”
“你跟我來就是。”肅丹隻這麼說。
看着肅丹步履匆匆,貌似挺急的樣子,祁冰宇就沒問更具體的事。
肅丹帶着他往跟家相反的方向走,越走越遠。一直走,不停走,步伐還挺快,祁冰宇跟得氣喘籲籲。着走路速度,都能跟跑步比了。
過了幾個路口,祁冰宇終于忍不住問:“到底要去哪啊?”
“你先别問,跟我來就是。”綠燈亮了,肅丹拉着祁冰宇胳膊快速走過馬路。
祁冰宇一邊被拽着走,一邊想若是一出校門就回家,此刻應該到家了。接着又在心裡計算已經超過多長時間沒有回家,爸爸媽媽和阿姨有沒有在想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再往前走,祁冰宇又想到,說不定阿姨已經做好了飯,就等自己和肅丹回去吃了……
肅丹走路速度不減,永不知疲倦般。他暗忖:不愧是天隕瀾人,體力就是了得。
而他自己,腳又酸又痛,差點就崴了。
背上的書包是有重量的,走得那樣累,感覺書包更重了。
祁冰宇問:“還有多久到?”
肅丹:“快了。”
祁冰宇:“快了是多久?”
肅丹不再理他。
又走了一段時間,祁冰宇不知是太累還是實在不想走了,腳步慢了下來。
肅丹依舊健步如飛。
她回過頭去看,祁冰宇跟她對視。
肅丹的眼睛好像要穿過他的眼睛,看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她說:“你這個速度,走多久都到不了。”
祁冰宇微微喘氣,長大了嘴:“啊?到底有多遠,為什麼會走多久都到不了?”
肅丹沒有回答。祁冰宇隻好繼續跟着她。
此刻的他隻在想,肅丹說什麼就什麼吧。他潛意識裡,是再也不希望把肅丹“弄丢”了。肅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祁冰宇加快腳步,跟上肅丹。
天快黑了,但還是沒到。肚子……好像已經感覺到餓了……
夜幕降臨的城市,路燈開始亮了起來。肅丹也沒說要去哪,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她說的地方。祁冰宇感覺很累,問也懶得問了。
肅丹還是走得很快,不知疲倦般。
但她還是回過頭,催祁冰宇:“快點。”
祁冰宇聽到肅丹這麼說,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肅丹帶祁冰宇來到一處雜草叢生的廢棄工廠。這裡荒無人煙,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新鮮的人的痕迹。
“肅丹,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萬一出現壞人可怎麼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裡也沒有燈光,我……有點害怕!”祁冰宇看看周圍,此時隻想回家。
肅丹站着不動,祁冰宇站在她旁邊。
肅丹說:“快好了。你來。”她往前走,順便看祁冰宇有沒有跟上。
祁冰宇一邊跟着她走,一邊在想肅丹在說什麼快好。難道是目的地快到的意思,隻是說錯了而已?
肅丹帶着祁冰宇走進一棟破敗樓房,走上破敗不堪的樓梯。樓梯暴露出張牙舞爪般的鋼筋,祁冰宇害怕樓梯斷裂掉下去,但走在他前面的肅丹卻很淡定。
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似乎在用命去走。越往上走,離地面就越高。他知道,離得越高摔下去便會越慘。
終于走到了頂端的平台。
肅丹停了下來。祁冰宇也跟着停下來。
他回過頭去望。這裡離地面已經很高,若是摔下去,幸運地不死也重傷昏迷。身後的樓梯如同深淵巨口,要是原路返回走下去,便要再經曆一回破敗樓梯随時坍塌的提心吊膽。
他有點想不明白,剛才怎麼就敢跟着肅丹上來了。
“肅丹。”祁冰宇叫她,好像有話想說,又好像沒話。
“你有什麼想說的。”肅丹的聲音如同冰珠子。
“我……肚子好餓。”他說。他想離開這裡,想回家,想家的溫暖,想吃飯。總結就說了這麼一句。
肅丹忽然靠近,在他耳邊說:“祁冰宇,你去死吧!”
說完,肅丹把祁冰宇往前一推。他沒想到,一個女孩子的力氣,竟然能跟成年男性一樣大。不知道的,以為那股推的力量出自成年男性。
面前是沒有護欄、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天台。祁冰宇沒有防備,被這麼一推,一下子就要掉下去。
而下面,是一桶近2000°C的鐵水。掉入其中,必死無疑。
“肅丹!”祁冰宇大腦一片空白,直呼同伴名字,“你為什麼要這樣?”失去重心即将掉下去的過程,祁冰宇滿是不解。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聽肅丹的解釋。
他掉了下去。即将與那桶鐵水融為一體。
他看到世界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好像慢放了般。
害怕?遺憾?這些情緒都還趕不及襲來。祁冰宇才是個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就要面對死亡,就要匆匆結束自己的人生。
他甚至想,自己掉進鐵水裡,是頭朝下還是腳朝下,還是整個身子平躺下去。
靜候死亡來臨時,一股力量将他往平台的方向一拉。而一回到平台,就能站穩,腳下便能安全踩到東西。
就不用掉入近2000°C的鐵水裡面了。
祁冰宇定睛一看,拉自己回來的,正是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