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文東操着缰繩,輕踢馬腹,令銀河帶他們小跑起來。
颠簸無可避免,肢體接觸于此頻繁發生。
路裡一動不敢動,呼吸再三放低,腰間的雙臂沒法忽視,讓她有種幾乎陷在裘文東懷裡的錯覺。
“放松。”
低沉男聲蓦然降落,在耳畔炸響,溫熱氣息清淺打上她的耳垂,霎時爬滿大片紅暈。
“銀河會被你緊張的情緒感染。”
“我、我太久沒騎過馬了。”路裡努力給自己尋找借口,盡管她并不覺得以對方的智商會相信。
果不其然,身後與之緊貼的地方傳來微弱震動,是裘文東在笑,但他沒多說什麼,顧及女孩的薄臉皮。
不過很快,路裡便沉浸到跑馬的快樂中,借夜幕遮掩忘卻了尴尬,幾度催促裘文東提速,而對方都依言照辦。
銀河也許久沒有這麼撒過歡,二人一馬度過了一段格外愉悅的時光。
不知不覺間,她已然完全倚在裘文東胸前,偷懶地将全身重量卸給他。
“為什麼你一開始不承認?”
或許是被輕松舒怡的環境所麻痹,路裡徑自出聲。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裘文東擁着她,逐步減慢銀河速度,踏上返程的路途。
路裡仰颌,問,“到底是為什麼?”
裘文東低下眼睫,沉寂須臾,“你有沒有那種一直不願意想起來的日子?”
“…我有。”路裡答着,視線移向晦暗的幽遠。
裘文東稍眨了下眼,遂與她凝眺同一個方向,“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操控銀河停在一道木牆前。
上面挂着形形色色的照片,正中騎在白馬之上的男孩多少有些眼熟。
裘文東下了馬,沖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路裡微微抿唇,用完好的左手搭上去。
兩手交握,裘文東将她的手攏進掌心,另一手環在她腰際,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抱了下來。
路裡隻覺眼前一花,腳底便踏實踩到地面。
“銀河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禮物,我們一起取的名字。”
裘文東待她站穩,收回手,路裡的眼神随着他的話語最終落定于那張合照上僅存一個側顔的中年男人。
“他從小就告訴我,說沒有什麼事是可望不可及的,包括星空,和銀河。”
四目相對,路裡在裘文東的瞳孔中窺見了兩個小小的自己。其後,是璀璨星穹。
“但我爸後來走了。”
他背過身,邁入黑暗,“我媽又重病在床,所以我隻能來這裡打工。”
路裡追上去,與其并肩。
“擦馬廄、打掃衛生,還要幫顧客遛馬、喂馬,出一點差錯就會被罵…那個時候的我,很像梁洛。”
“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
“我也是。”
“什麼?”
路裡盯着褐色的土地,“我也能理解梁洛。”
裘文東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有時候我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經的自己。”
女聲娓娓道出曾經,“其實我跟我哥是同父異母,以前他經常來看我,他還會告訴我,怎麼和…那個喝了酒就會打人的男人相處。”
“後來我成了孤兒,是他把我帶到了他家。”說到這,路裡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可那時候我才六歲啊,現在想想這些事情,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怪不得。”
路裡掀起眼皮,“什麼?”
裘文東駐足,面向她,“我爸說,‘能夠組成銀河并點燃夜空中的那些恒星,是因為它們擁有接近的本質。’”
青年眉眼帶柔,似有深情,“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