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不行,已經到極限了……”
被紗簾封閉的拔步床,銀絲碳的暖熱傳不進,與熏香的縷縷纏繞在垂淚的燭焰中。
瞧不見什麼,偶有刻進骨血裡的龍涎香溢出,與骨節分明的指節,青筋自手背蔓延,融入被緊緊抓握的被褥裡。
抑積心頭的愁緒,消散在近乎崩潰的哭鳴中。
眸眼潰散,看床頂也模糊,淚水将謝知珩這雙過度使用的瞳眸潤得透徹,闖進來的隻有晏城被歡愉染得通紅的桃花眸。
連眼角都抹了層胭紅,謝知珩伸手去觸碰,才貼及唇角,便被晏城微偏頭,張唇含住半節。
好燙,傳遞來的體溫太高。
呼吸像火般灼燒謝知珩指尖,又連着心,燒到他心口。
另一隻手扯着晏城略顯淩亂的衣領,無需用力,順着謝知珩給的力度,晏城低下頭與之交吻。
更多了。
晏城給與的濃情要将謝知珩吞噬,掙紮着想逃離,可被緊緊壓縛,避不開過濃的春意。
身體因崩潰而急劇顫抖,謝知珩在過多的給與中,引起強烈的犯嘔反應,呼吸噴灑在接觸面中。
“别怕……”
晏城安撫謝知珩躁動的身軀,緊緊摟抱着,指腹抹去落不完的淚珠,以及謝知珩不斷崩潰的情緒,順着嗚咽的哭聲傳到他心底。
指尖發麻,軟得抓不住任何事物,謝知珩仍要繃直五指,扯動晏城垂落肩膀的發帶。
“看着孤,看着孤,你要一直看着孤……”謝知珩聲音斷斷續續,破碎得連不成整句。
“哼…”
晏城輕笑,蹭了蹭謝知珩被春意暖得绯紅的臉頰,邊親邊說:“我一直看着,除了你,我還能看誰呢?”
“被同僚拉到花街,我可都沒看那些姑娘一眼。”
想了想,晏城又說:“還有那些兔兒爺,我發誓,眼睛動都沒動一下。”
“呵。”
謝知珩想再說寫些什麼,唇瓣微張,就被晏城吻着,發聲工具被糾纏,無法動彈。
數日的疲倦消散,謝知珩靠在晏城懷裡閉着雙眸,連清洗都是被抱着過去,偶爾有細微的感知,也是晏城吻着眉心,安撫緊緊蹙起的眉頭。
指尖沾染的水珠滴落在他睫毛,不平的眉心,突湧上的破碎感,搭着謝知珩散不開的權高位貴,毫不突兀。
晏城垂首,用鼻尖,張唇舔去那點細微的碎意,接住謝知珩哪怕無意識,也要貼近的雙手。
“稍微休息會兒,别那麼累。”
将人擱放側屋裡,晏城還不覺困意,取了那本集注翻閱,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皆是謝知珩用微小的空閑,一筆一筆寫來。
晏城看得很快,他早早便記得書中内容,也看透大儒珠玑的判語。
隻是,夜重太閑,晏城又翻開看了一遍。
李公公聽屋内聲響小了些,端着熱壺走進來,見晏城還醒着,又翻着書。
“晏大人可否需要我為你掌燈?”
晏城搖頭,隻接過沒混入茶湯的熱水,濕了濕唇:“大朝會方開,小朝會未啟,殿下是能多睡了會兒?”
李公公搖頭。
“淮陽巷的事,白日便得了了結,刺殺的茶壺已認罪,背後的主謀可見。”
晏城撫開粘着謝知珩唇角的碎發,說:“得了殿下旨令,春闱期間,他們大抵是不會再鬧出事禍來。”
晏城:“明日與那些大人說,殿下有事,恐不能同諸位大人共議大事。”
李公公越過紗簾望向仍在熟睡的謝知珩,始終暗藏的倦累曼上心頭,呼吸清淺,偶有不适,也悶哼着沉眠進軟枕裡。
與素來枕用的硬枕不同,晏城提議的軟枕更舒适,也更易于入眠。
殿下很喜歡。
“好。”李公公垂眸,聽了晏城的勸語。
殿下也是該好好休息。
伊春耕始,至春闱,殿下都不曾入夜則眠,天亮方醒。
待李公公退下,燭光隻床頭那暈黃溫柔一盞,晏城将集注塞回書袋,貼着謝知珩側躺。
作安神用的龍涎香配着清茶吸入,緊抓被角的手被晏城從掌心分散,相貼着,又相扣。
謝知珩握着不松,還是晏城輕拍許久,才不至于抓得那麼緊,那麼疼。
“我在這呢,殿下。”
晏城用額頭貼着謝知珩微帶涼意的耳廓,後深埋在謝知珩頸窩,細軟的發頂蹭了他下颌許久,晏城才滿意閉上眸子。
睡意想來便來。
隻要能閉上眼,懷裡抱着熟悉認可的人,能讓晏城在這陌生的世界裡,踏上厚重的地面。
非大朝會期間,也非旬過十日,休得短短一日浮閑。
初春的早日不太亮,窗外夾雜暗藍的殘影,偶爾襲來的風吹得要熄的燭火呼呼。
被褥内暖和,即使炭火不燃,屋内也沒涼到哪去,可晏城就是不想起。
此乃他世高材生必需異能,也乃必信奉的教會——回籠教!
“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