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問,你穿來前是什麼專業?”
搓去滿身灰塵的錢維季不解,擡頭與晏城對視:“咋滴,有事求我?還是替我安排工作。”
“事先說明,朝九晚五最低标準,絕不加班!工資每月一萬五,稅後,上五休二!”
“對了,還必須包吃包住,不能是難民餐,得跟你小子一樣。”
“……”
“你怎不上天去!我都沒朝九晚五,也沒上五休二,還稅後一萬五,做夢去吧!”
晏城恨不得拿腳踢錢維季,以洩心頭不散的恨意。
可惡,當初他985大學本科畢業時,校招時所有單位給出的薪酬,都沒超出五千,還不穩定。
逼得他隻好去考公,上岸圖個穩定。
錢維季按住晏城蠢蠢欲動的腳,奮力發出自己的聲音:“你個粉領就别瞎搞,我當初畢業可是灰領,畢業進大廠,工資最低九千起,還包吃包住!”
“灰領,理工大神?”
錢維季拼命點頭,希冀晏城能腳下留情。
晏城蹲下身,與錢維季直視:“你大學專業學什麼?”
“交通,看路的,進某新能源大廠。”
晏城:“那不是沒用嗎?”
頓時鄙棄起來,理工科落到古代來,要麼奮鬥學文,進工部。要麼成工匠,被人剝削,以九族來換貴人的歡喜。
還不如他文科,前可科舉,入朝為官。後可退為教書夫子,享一鄉尊敬,吃一世束脩。
煉鹽煉鐵,鹽鐵官營了解下。
九族消消樂,也了解一下。
“嘶,桉你這麼說,的确沒用啊。”
錢維季皺着眉思考許久,也沒為自己找出條合理道路,他滿腹學識,落到這古代來,居成了個廢物。
連粉領都能站他頭上,還得磕頭拜見,直呼大人好。
晏城:“總還是有用的,與道路交通相關,可以進工部瞧瞧。改善下京城到邊郊的道路,使整片中原網狀相連。”
伸出手将腿軟的錢維季拉起,晏城喚來伫守角落的宮人,把客人帶去客房,洗漱一番,換件衣袍,别像個乞丐。
總算擺脫身上這件刺痛皮膚的衣服,錢維季歡喜不停,将路過晏城時,擦肩相離時,他頓住腳。
錢維季:“兄弟,你想要我為太子工作,站在太子這邊。”
“殿下乃正統,監國七年也未有大錯,百姓安居樂業,夜無小賊,路無拾遺,為何不站?”
晏城反問他,嘴角雖勾,但眸眼不見任何笑意,垂着長睫,看向錢維季。
錢維季聳聳肩:“站在聖烈太子陣營也不錯,隻要他活着,無人敢越過他,登基為帝。”
能活着嗎?
與自始至終生活在此方世界裡的他們不同,晏城是穿破次元而入。
這方世界對他而言,是隻百來頁的書,文字記載男女主相識相愛的一段過往,記載他們打敗反派,迎來圓滿結局。
主角是絕對正确與正義,反派隻能被打倒。
“如果,我說如果……”
“如果殿下逝去,那結局會如何?”
錢維季不理解但又微妙,心裡的思緒因晏城的這句話而雜亂,整理不出方與始。
“如果如此,曆史軌迹難改,誰來也無可奈何。”
“秦失其鹿。”
說完,錢維季轉身離去,跟上站在地牢口的宮人。
他可不想再呆在這個充斥衰氣的地方。
“哈啊……”
心髒蹦跳得太厲害,擠着胸口不适,晏城緊緊捂着才算稍微緩解些許,可那股顫意從指尖蔓延,發麻,又發酸。
晏城控制不住,緊咬舌尖,痛意催動所有,他才能邁出第一步,跨上石梯,出壓抑感極強的地牢。
秦失其鹿的後一句是……
“逐鹿群雄。”
聽了李公公的細語,謝知珩并未動容,批閱奏折的朱筆不停,圈上一個又一個紅點。
他未出聲,可伺候的宮人卻因室内的死寂齊齊匍匐地上,細軟的柔毛此刻紮癢指腹,磕地的頭受軟毯的福,也不痛。
離謝知珩最近的是李公公,他低垂頭,聽到殿下一聲夾雜一聲的歎息,與略帶嘲意的輕笑。
一手撐着臉,謝知珩說:“看來孤得好好活着。”
晚間的迎春宴謝知珩沒過去,隻留晏城與錢維季兩時代痕迹相似的人共聚。
他若去,豈不驚擾過多,惹人不自在。
迎春宴晨時就下了令去,府内衆人齊忙活,端上的佳肴珍貴,品種雖不豐富,可味道與精細程度,直直讓人贊歎。
别提宮人布置許久的錦簇花團,數不勝數的奇花異草齊整,有錯開遍,站在其中,如臨畫中。
錢維季邊往嘴裡塞美食,邊說:“我願誓死追随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