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因背後言擾心,那晏城可得被這滿京城的俗言俗語壓彎了身子骨。
别提謝知珩從不隐瞞他對晏城的喜愛,為大理寺開了多少路子。
不過姑娘間的私言蜜語,晏城從不理睬。
鐘旺好奇:“說說,讓我聽聽。”
等人急得不行,陶嚴才說:“我不有個手帕交好嗎?她曾聽女二公子說,要與晏郎一頓交好。”
“啊?”
鐘旺瞪大了雙眸,晏城軟了些。
見快要到正廳,晏城邁腳都慢了不少:“要不,我還是去車上等等吧,反正我是來參與的,不幹活。”
可怕,真的好可怕。
晏城膽怯了,扒拉着門,不敢往裡進。
“走吧你小子!”
陶嚴喊來鐘旺,兩人齊齊拖着晏城,推進正廳。
盛朝不忌諱男女之防,也不大看重男女貞潔。有情兒纏纏綿綿,至多晚間宵禁嚴,不敢同在外過夜。
恰好,他們前腳才進,被喚來的沈溪漣後腳也走進。
她翩移蓮步,走到祁陽伯身旁,問:“爹爹喚我來,所謂何事?”
爹爹?
晏城不由得一驚,他有許久不曾聽這稱呼,時下人慣以稱哥哥、阿耶與阿爹,少見爹爹一詞。
果不其然,跟随沈溪漣身後的那位姑娘,便是親切地與祁陽伯說聲“哥哥”。
祁陽伯摸了摸兩女兒的頭,與人介紹:“這位便是你們要找的溪漣,這是我家三姑娘,喚作溪漪。”
三姑娘彎身與殷寺正幾位彎腰問福:“兒拜見幾位大人。”
兩姑娘一長得如牡丹般豔麗多姿,丹鳳的眸眼裡受光流轉,破碎的光斑映得她膚白頰潤。
另一人倒不如姐姐那般一眼驚人,可若細細究來,卻另有柳風撫腰肢的淺淺軟嬌,小家碧玉在她身上顯到極緻。
心性暫不言,姐姐隻瞧幾位大人多盯梢妹妹幾眼,眼裡的鄙棄就少不了,唇瓣微動,似要吐出個狐狸精來。
不由得,他們心裡生得不快。
好歹是同房姐妹,怎罵得如此肮髒!
“奇奇怪怪的!”
陶嚴低聲說,盯察沈溪漣有一會兒。
三人離祁陽伯不遠,晏城身着的衣袍精貴,廳中幾人莫不敢比,更是長有一番絕世的相貌。
隻是立于偏處,聚在他身上的焦點不曾散,就連沈溪漪也頻頻望向晏城好幾眼。
當初與衆閨口出豪言的沈溪漣,滿心歡喜,隻求與狀元郎有一歡交好。
今日,沈溪漣垂眸看了殷少宿許久,或是觀察副指揮,不曾看晏城一眼。
晏城:“是有些奇怪,這女二公子揪着裙擺許久,側過祁陽伯,瞧自家舅爺爺也太久了吧!”
陶嚴拍了拍他倆,低聲商讨:“此次來主關照的還是沈二姑娘,先讓殷寺正拖延會兒時間,我們去探探沈二姑娘閨房。”
“呃,不好吧!”晏城有點擔憂,那可是女兒家的住所。
“怕什麼,沈二姑娘的閨房可迎不少郎君,别擔心她訛上你。”
陶嚴作輕松樣說,讓晏城不要太過上心,被逮住又如何,直接讓晏城犧牲點美色,不過過關了!
美人計,英雄最難過溫柔鄉。
“這麼擔心,不如我上!”陶嚴攏攏衣袍,見不得晏城這般推三阻四的,毅然站出來。
“某自認還是有些美色,可得沈二姑娘歡心。”
“……”
“……”
你高興就好,不用顧忌我們。
晏城與鐘旺齊齊閉上嘴,一路上隻顧聽陶嚴吹捧,他貌堪驚豔,是無數閨中人夢裡的檀郎。
德陽殿議政的宰相散了,謝知珩恰好處理完所有緊急的紅殼奏折。占據半桌的藍殼奏折裡大半參的是宋指揮使,少數是參齊副指揮使,參他追尋到賊子蹤迹,卻輕易放了對方。
自古禦史便是敢說常人不敢言的事,參常人不敢參的罪。
一刻不能止,一刻不能往外擴思,便将齊副指揮使的罪行放大,責他懈怠殿下旨意,不敬業忠君。
此等人怎可擔任兵馬司副指揮使的職位,該貶他入邊境,在鎮遠大将軍麾下好好返修一番。
李公公為太子合上這些奏折,笑說:“禦史們言得太過,兵馬司不至于罪到此處。”
“讓他們多言些,緊緊這些混小子的筋。”
謝知珩拿出問好的綠殼奏折:“常言道良藥苦口,這點苦他們可得多嘗,才能挖了底下的腐肉,治這滿身的病。”
“殿下說得在理。”李公公笑回,讓人将處理好的紅殼奏折送至中書省去。
偷閑時,謝知珩最愛看這問好奏折。
一言一語都用盡了諸百官的文采,隻為讓高位者閱之心喜,名字入了太子的眼。
“祁陽伯府的榮華太多,連宰相們都不敢稱一品,老祁陽伯卻敢在孤面前倚老賣老。”
謝知珩在紙上寫下評語,輕笑:“不就仗着有位成年皇子嗎?居然敢觊觎神器,敢隐藏逃犯。”
“就讓你,成為孤那把長刀的磨刀石吧,孤的好弟弟。”
謝知珩嘴角的笑意散不開。
德陽殿室内,總算響起第一道笑聲,連帶着服侍的宮人也勾起嘴角,附和笑着。
“找到了!此處血腥味最濃!”
鐘旺往後與同來的夥伴說,長刀眨眼間拔出,直直落在沈溪漣主卧凸起的被褥上。
一刀沒出聲,鐘旺又連下好幾刀,沒個定頻與節奏,好似酒醉的徒弟,亂拳來打死老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