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得太濃,不像是為閨房增添古雅韻味,倒像是要遮蓋什麼似的。
想到此,晏城連忙喚來還在玩的同僚,與平兒一同将書櫃推移半點,透那細小的縫,走進去。
書櫃自有一片天地,似桃花源記中的初極狹,複走數步,豁然開朗,喜見極樂。
各類各色珍貴至極的寶物,随意擺放。每一件,晏城都在東宮見過相似,或是在謝知珩私藏的内庫裡,方見古人的奢侈。
走過屏風,穿過碩大東珠吊起的珠簾,那方有大床寬的塌中,是他們尋找的賊子。
晏城看向鐘旺,鐘旺掃了那人的身形,以及越近越不散的血味,點點頭。
“找個東西把人捆走吧。”陶嚴左右環視,隻落在珠串上,上下打量,能否扯動。
也或許,打量自己能否賠償,這可是僅供皇室的珍品東珠。
他們行進的聲音不小,陶嚴扯珠串的聲音細細碎碎,敲打着謝元珪的頭顱,他悶痛得要起。
見人醒,鐘旺立即出手,橫刀用刀柄将人再次打昏。
可臨昏前,對方仍是看出鐘旺的臉,雙手掙紮着撓抓鐘旺。無奈,鐘旺隻得拔刀,長刀穿刺掌心,又刺破喉嚨。
痛嗚的呼聲卡在喉口,痛意逼迫謝元珪複醒,充斥極緻的恨意與細微的後悔,盯看鐘旺,不瞑目。
“你手好快。”全程目睹,晏城豎起拇指,直歎。
鐘旺收回刀:“上京的漫長道路,隻告訴我一個道理,動手要先人一步,不然死的會是自己。”
這快得不止一步了,連人都沒看清,就直接殺了!
知道他身份嗎,知道殺了這人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後果嗎!
哪怕你是女主,也不能刺殺皇嗣啊!
更别說,你還得找出父親獲罪的真相啊!女主大人!
心裡吐槽無數,晏城見人已逝,解開臉罩,看清他整張臉。
三分熟悉,與謝知珩一緻的薄唇,相似的高挑鳳眸裡卻裹挾散不盡的恨意。
無論誰來看,都能辨别出這張臉,特别祁陽伯。
這可是他們肆無忌憚的最有力靠背。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手無實權,又無文官站位,母家持有的軍隊還不如謝知珩指縫裡的兵馬司。
就這般,還敢與謝知珩争奪皇位。
陶嚴這時走來,看了眼死者:“有點眼熟,想不出是哪位來着?”
鐘旺驚喜:“陶大人居然認得他,那能揪住背後主謀!”
沒主謀,你眼前這人就是主謀。
不過,謝元珪勢力發展得這麼差啊,刺殺都得親自上,找不到其他替死鬼啦?
晏城于心中吐槽許久,眉頭輕挑,向鐘旺問了把匕首。
鐘旺不解:“這人已死,再無跳屍回魂的可能,晏大人你要幹嘛?”
陶嚴也困惑,注視晏城握匕首的手,見那鋒利的刀身,與刀尖落在謝元珪臉龐,重重劃動。
“哎!幾道你幹嘛,死者為大,你怎可在人臉上刻字!”
陶嚴大呼,忙出手想制止晏城,卻被攔下。
晏城邊在臉龐刻下“奴”字,邊回:“我知死者為大,但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保存我們的法子。”
“什麼?”
為使力,晏城咬緊牙關,吐出字來:“不能讓人瞧出他的身份,不能在明面上。”
若是被人指出謝元珪皇子身份,那他們三人,特别鐘旺這謀害皇子的主犯,更是死罪難逃。
哪怕求得謝知珩開恩,避開死罪,鐘旺也難以再待在京城。
陶嚴有大緻猜測,鳳眸雖不罕見,可皇室卻常見。
他頓時擔心,握住晏城的手背,添些力度,刀尖割肉見骨。
“也不能讓你一人承擔,哪怕殿下再怎麼喜愛你,如此重罪,也會使你落得深淵下場。”
聽此,晏城輕笑:“不會,殿下會保護好我的。”
往昔,晏城便問過謝知珩,問:“倘若有朝一日,我犯下重罪,衆人皆知,你會處罰我嗎?”
“重罪?”
謝知珩合上奏折,身子後仰貼在晏城胸膛上,仰着頭說:“若你犯下叛國重罪,背棄吾盛,孤會讓你死在衆人眼中,囚死在東宮内。”
“你永遠,不會有觸及大盛事務的那一天。”
晏城既無奈,又覺在意料中。
如今的盛朝是謝知珩耗費大量精力支撐的一方天地,貴為太子,權有監國,他定不會讓任何越盛朝而去。
晏城貼着謝知珩微涼額頭:“不是這個,我說,如果有一天,我殺了皇帝呢?”
刺殺君主,等同于謀逆,上至九族消消樂,下至死罪。
謝知珩卻輕笑而過,吻着他指尖:“殺帝而已,哪配算是重罪。如真如此,孤還得謝你。”
殺帝罪名,都能被謝知珩輕輕放過。何況,眼前隻辱殺個沒實權的皇子而已。
晏城相信,真捅到謝知珩眼前,他也會死死保住自己。
似乎又聽見謝知珩在耳旁說。
“哪怕你殺了孤,也不是重罪。隻不過,孤死前會帶走你,你我共走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