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德陽殿。”
李公公囑咐身後宮人,原封不動,位置不改地搬過去。
*
“哈啊!睡了個好覺。”
院外花将睡,晏城打哈欠伸懶腰,濃麗的臉上充斥餍足感,點染的水霧惹得桃花眸豔絕,若三月芳飛盡。
還是上班睡覺最爽,下無雜事,上無領導巡查,連鐘旺都抱着旺财跪坐在立柱旁,背誦的書本攤開,偶爾旺财的貴爪蹭幾下。
感謝殷寺正,特别感謝殷寺正今日沐休,也感謝南陽侯夫人日日唠叨殷寺正。催促他速速成親,又攜殷寺正參與各府的春日宴,賞花會,參加不同宴會的相親。
否則,殷寺正不得趕大理寺來,揪着他們耳朵,怒斥他們醒來。
别太勞煩你了,殷寺正。
晏城抹了把臉,輕拍臉頰,掃去殘存的、不斷拉扯他的困意。
“清肅,清肅醒醒!”
不想孤身一人下值,晏城特意喚醒自己下班逛美食街的好搭子,特意把舊書堆挪開,讓方點起的油燈照在陶嚴眼皮。
那白熱隻一會兒,晏城立即拿開,持油燈蹲在旺财旁,安撫幾下旺财睡炸的毛,沒多久,鐘旺因着旺财細微的掙紮而醒來。
“幾道,你今日是否太閑些?”陶嚴撐着半臉,啞聲說。
鐘旺跟着點頭,不甚舒服的睡姿,讓她束起的高尾低垂,發帶也要掉不掉的。
“是啊,晏大人繞過我吧。我現在是一點也不想回家去。”鐘旺哭喪着臉抱怨,自從明經得朝廷重視,她叔父本就盯她讀書盯得厲害,這下更是厲害。
嬸嬸先前還抱有她嫁人的希望,此刻,也學着叔父,日日催促,日日緊盯。
鐘旺滿心隻有,求放過,求諸位放過。
上值有殷大人,下值有叔父嬸嬸,她隻是個不願翻身的小兔兔,别太過壓榨。
“嗯?”
察覺到重要類同的話術,陶嚴頓時正正身闆,睜大他因燈火而發亮的眸子:“旺财也不想回家,是吧!是的吧!”
陶嚴步步緊逼,鐘旺靠着立柱後退不了,忙拉過晏城,擋住陶嚴灼熱的目光,腳旁的旺财也瑟瑟發抖。
不會誤入某種修羅場了吧,晏城皺眉想了許久,才總算扒拉出個男主來。
殷寺正嫉惡如仇,又與鐘旺同出同行,助她良多,才産生些微情愫。不會?清肅也因旺财生情,來個兩男搶一女。
嗯……
刺激,真是刺激,晏城滿意地點點頭,抱手期待這場情愛修羅場,又滿心希望殷寺正速速趕來大理寺。
等會!晏城又想起什麼。
正值沐休的殷寺正趕回大理寺,他在說什麼詛咒,順利下班不好嗎?
拒絕加班,晏城咬咬牙,千萬不要加班。
他就是個主簿,蓋章抄文條的,就該老老實實下班,千萬不要趕外勤。
想歸想,晏城仍是一副看戲的快樂模樣,他樂着瞧修羅場,奈何陶嚴想得有些偏軌。
陶嚴站在離晏城幾步之遠的前方,興奮不已:“幾道也先别回去了,我們可以約着出去瞧瞧逛逛,然後某就可以美美的,失約叔父了。”
陶嚴扁着嘴,他是真不想再去叔父家,不想再通宵為堂妹講解儒經上的一字一句,似對待舉子那般輔她。
堂妹進退得體,言行多捧人,又極嗜權欲,叔父以相父之位來培育她。
若非天後病逝,進士科查身嚴苛,不然堂妹定會登高堂,登德陽殿,入政事堂。
陶嚴也曾問過叔父,為何這般看重堂妹,可不會是因為膝下隻堂妹一兒?
叔父回:“她要,她渴求,自幼便如此。身為父親,老夫還不許為她考慮?”
陶嚴不禁歎道:“自二聖臨朝,自天後掌權,渴求權欲的女公子是越發多了。”
開國皇後為天下女子開了個好頭,後繼每位皇後都為此不斷奮鬥。
平地築就一屋,前者占地,後繼者舔磚蓋瓦,不拘束對權欲的追求,便造就今日場面。
目前的掌權者謝知珩,前有天後一句又一句的叮擾,她廢夫登位的心不改,若非早早病逝,晏城還以為會親眼目睹一代則天皇帝。
後有不斷闖入的後世者,裹挾平等思念,晏城日常灌輸,使得謝知珩隻瞧能力,不看男女。
天命之女,天命之女……
謝知珩曾于晏城耳旁輕聲喚:“孤予你道路,予你資格,準你入朝野。你能否站在孤眼前,着一襲紅色官袍?”
晏城輕笑,回複陶嚴:“這樣不好嗎?”
鐘旺點點頭,她覺得好極了,也隻有她那老古闆阿耶,才會怒斥日月移位,陰陽亂序。
天天要求她背女戒女德女訓,牢記三從四德,牢記婦言婦德婦容婦工。
江南對女子多苛求,但陶嚴聳聳肩,回:“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