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欽天監在西城，當時欽天監的府邸不大，卻有一座金碧輝煌的樓閣格格不入地聳立在那裡。

“樓名天下第一樓。”謝宣揚起頭，幽幽地說道。

齊天塵仰頭看着這座金碧輝煌的樓閣，蕭瑟，秦樓月和雷無桀等人立在他身側，也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

“聽聞國師當年登上了第二層，這第二層上有什麼啊？”雷無桀問道。

“我見的第二層樓，與你們所見的第二層樓，或許并不會一樣。”齊天塵淡淡地回答。

蕭瑟搖搖頭：“去便是了。”

“現在就去？”雷無桀撓頭，“不用做什麼準備嗎？更何況，既然這個樓閣這麼神奇，登上幾樓就能入個神遊玄境，那麼大家還練什麼武功，直接來登閣就行了。”

“這樓不好進。”謝宣走到天下第一樓的門口，“天下第一樓的門，如今能開？”

“曾經不能，但現在能了。”

齊天塵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少年人，少年人啊，總是有着無限的可能。

“隻是，當年我師父替我和師弟護法，但是今日我卻不能助二位了，不知謝宣先生是否願意？”

謝宣拔出了腰間的萬卷書：“在所不辭。”

天下第一樓入閣門的門口坐着一隻神獸，遠看似是一匹駿馬，但細細一看，其是騾身、馬頭、驢尾、牛蹄。

“日行千裡為馬，日行萬裡為特。這是白特神獸，文昌帝君的坐騎。”李凡松解釋道。

飛軒和國師身邊的童子紫瞳兩人走向前，同時将手按在了白特神獸的額前，注入大龍象力，白特神獸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随即緩緩地移到了一邊。

閣門突然打開，一柄長劍飛射而出，直奔衆人而來。

一身白衣的謝宣縱身躍出，笑道：“劍仙已逝，劍意尚留，當稱絕世。”手中萬卷書猛地一轉，謝宣橫劈而下，将那長劍立刻打了回去。

與此同時，整座天下第一樓都顫動起來，搖搖欲墜。

謝宣縱身躍入門内，将手中長劍一把插在了地中，随後盤腿而坐，雙手用力向下一壓：“定。”

整座樓閣頓時安靜了下來。

謝宣在樓下護法，蕭瑟，秦樓月，雷無桀和李凡松四人便直接長驅而入。

“諸位小友留步。”齊天塵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包裹遠遠扔向他們，被雷無桀接住：“此去不知幾日，這樓難得一開，可别在路上餓着了。”

天下第一樓内。

他們剛進了第一道門，就又有一道門攔住了他們的路。說是門，實際上卻隻是一塊牌匾。牌匾之上寫着兩個字——天啟。

“這塊牌匾……是城門口的那一塊？”雷無桀好奇地用劍敲了敲那塊牌匾，“怎麼跑這裡來了？”

李凡松的反應則要誇張得多，他瞪大了眼睛，指着上面的那一道劍痕搖頭道：“不，不是城門口那一塊。至少不是如今城門口的那一塊，而是六十年前的！”

“白羽劍仙！”雷無桀恍然大悟。

六十年前，曾有一名流落民間的隐世皇子拜在一名江湖劍仙門下，後來皇子回到天啟，卻遭奸人所害，在法場之上，即将人頭落地之時，曾有一劍西來，斬落法場之上數十柄長槍，在三千王離天軍和十六位天啟城頂尖高手的手上救走了那名皇子。離去之時，那位劍仙曾對着天啟城的牌匾揮出一劍，以此警示那些人不要再打這名皇子的主意。

“我還以為這塊牌匾已經被毀掉了，沒想到藏在這裡。”李凡松感慨道。

“但是這塊牌匾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雷無桀不解。

“這座樓裡每一樣事物都是先人們留下的，上面無一不藏着那些前輩的境界，這塊牌匾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蕭瑟望着那道劍痕，“這道劍痕，到底寓意着什麼？”

秦樓月走到蕭瑟身邊，緩緩擡手撫上那道劍痕，隻是剛一接觸，她便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劍痕上磅礴的劍意，被震得收回手。

“是劍意。”秦樓月輕揉着手腕：“六十年過去了，牌匾之上卻依然帶着這一劍的劍意，這位白羽劍仙真的很強。”

“難怪說，這一劍能讓蕭氏皇族就此放棄追捕那位隐世皇子。”李凡松低聲道：“這一劍，太可怕了吧。”

“這不隻是一道劍痕，這是一個字。”雷無桀閉上了眼睛。

蕭瑟也閉上了眼睛：“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個詞？”

秦樓月閉眼感受，隻覺這道劍意沒了剛才淩厲的氣勢，仿佛化為一道柔和春風，要帶着她的神識走遍江湖。

風的盡頭，一人一劍，試問天下。

等她睜開眼，便對上了蕭瑟含笑的眼眸，二人皆是悟出了劍意。

“心。”雷無桀大口喘着粗氣，手中心劍未聽使喚已經奪鞘而出，沖着那塊牌匾飛去，雷無桀急忙一把握住劍柄，試圖控制住它，卻不由自主地也揮起了劍。

而有一道劍氣，卻在和他對決。正是那牌匾之上留下來的一縷殘存劍意。

“好啊。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留下了什麼字！”雷無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劍就和那道劍意對了起來，“就算你是昔日的絕世劍仙，不過我好歹活生生地站在這裡，還打不過你這一道劍意？”

雷無桀在原地揮了十三劍後退了回來，大口地喘着粗氣。

“有時候境界的高低，便是龍湫和溪水的差距。就算六十年過去了，高還是高，低還是低。”

蕭瑟輕笑拉着秦樓月，手輕輕地在牌匾上拍了一下，縱身一躍帶着樓月翻了過去，朝着第二層樓走了上去。

“什麼意思？”李凡松不解。

雷無桀不滿地撇了撇嘴：“他倆悟出來了。”

“師妹劍術高超暫且不論，我們兩個用劍的人沒悟出來，蕭瑟一個甩棍子的反而悟出來了悟出來了？”李凡松手一揮，“我可不服氣。醉歌！”他握住桃木劍，也上前試劍。

可劍才一揮出，就被那道劍意給擊得飛了出去。

“看來你這一柄木劍不太行。”雷無桀笑道。

“青霄！”李凡松被激起了戰意，伸出手，怒喝一聲。

蕭瑟與秦樓月一起走進了第二層樓，第二層的裝潢倒像是一個藏書樓，隻是沒有排列整齊的書架，也沒有層層的藏書，顯得整層樓空蕩蕩的。

秦樓月一轉身，身側的蕭瑟不知何時不見了，同時神識一陣恍惚，整個人不由暈眩。

是花瓣落在臉上的觸感癢醒了秦樓月，她猛地睜開眼，這是……

“喲，醒了。”

一位身着白色長袍，頭上插了根開得正好的桃花枝的中年男人坐在河邊的石頭上，身旁擺着一個魚簍，手裡懶洋洋得捏着一根魚竿，頭也沒回地随意道。

“師傅。”秦樓月眼眶瞬間紅了，坐起身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醒的正好。”顧昔聞手中的魚竿猛烈的動了起來，他站起身手上使勁一收，一條三斤左右的魚破水而出，“剛釣上來的魚，給你師叔送去，咱們今晚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