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弗蘭克教授擦了擦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那請唐納德小姐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莉絲貝特坐在座位上，又轉了一下手中的筆，撇了一眼還在站着的韋恩，慢條斯理地說：

“但丁艱難的在理性與信仰之間尋找平衡，因此他的理性與信仰都是片面的烏托邦，如果用激進行為主義來看，但丁的理性與信仰均不存在。但丁所說的理性是人類曆史中的人的自由意志，但自由意志無法逃脫上帝之手，而但丁試圖賦予上帝以理性之主的屬性，上帝是全知全能，任何事物都沐浴在上帝的知能威光之中，太牽強了。”

韋恩發出了“TT”的氣音，他依然繃着臉，莉絲貝特覺得他充分表達了不屑、煩躁的思想感情，與弗蘭克教授剛剛所講的第四層地獄相得益彰。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莉絲貝特，莉絲貝特露出了一個無辜的微笑，“看來韋恩有不同看法，弗蘭克教授？”

弗蘭克教授的襯衫前胸又濕透了，他在小韋恩的淩厲目光逼視下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莉絲貝特往後瞟了一眼，戴裡跟克裡斯汀這對小情侶噤若寒蟬，就好像看到一隻劍齒虎跑到他們桌子前面對他倆呲牙。

場面完全僵持住了，韋恩用他那雙綠眼睛瞪了一會兒弗蘭克教授，又扭過頭來瞪莉絲貝特，整間教室鴉雀無聲。

這麼僵持下去會給大家留下過于深刻的印象。

莉絲貝特清咳一聲，立刻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東西，“弗蘭克教授，已經到該下課的時間了。”

不等弗蘭克教授夢遊歸來，莉絲貝特就把桌上的東西一把塞進托特包，悄悄溜了出去。小韋恩隻是看着，緊抿着唇一言不發，莉絲貝特也順理成章不去在乎這位少爺集大成主義者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遠沒有到下課時間，莉絲貝特看了一下手機，還有二十多分鐘。走廊上并沒有幾個人，有兩個留着莫西幹頭的高年級男生正靠着廊柱抽煙，校園裡一切如常，還是那麼平靜祥和。

她放心地往幾何教室的方向走，兩臂輕輕搖晃了起來，顯得十分輕松寫意，她天真爛漫地對路過的卡洛斯教授打了個招呼，卡洛斯教授也滿臉慈愛地看着她。

她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

而走廊的拐角處，小韋恩像一隻綠眼睛黑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面前。

驚訝之下，莉絲貝特脫口而出，“我記得韋恩先生下一節是曆史學？”

她後退了一步，按住了手腕上的微型電子脈沖儀。

韋恩依舊是那種俯視衆生的态度，他笃定地說：“唐納德，不用白費力氣。以你這樣孱弱的身體，這些招數對我都是沒用的，在你反應過來之前，你身體裡的每一滴血都會被我放幹。”

莉絲貝特警惕地後退一步，就像一隻受到驚吓的毛茸茸的小鳥球，将一點點稚嫩的喙和爪尖多挪出來對準敵人。

她對自己的身體素質十分有自知之明。撒旦島從來沒有讓人吃飽的習慣，直到她來到哥譚之後，才過上能睡足八個小時并且每頓能吃漢堡肉餅和熱狗的日子。

她也很清楚達米安·韋恩的能力，刺客聯盟并不是什麼家庭小作坊，而是掌握尖端技術的恐怖.組織，成員都精通多種格鬥術，韋恩作為繼承人必然不逞多讓。而他站在五碼之外而不是直接上來扼住她的咽喉，已經表示了他足夠的誠意。

或許接受這個成為朋友的邀請更加有利，她權衡了0.1秒，心思急轉，但還是裝作懵懂的樣子對韋恩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韋恩“啧”了一聲，眼神中閃爍着補補緊逼。

“我期望得到的并不是這個回答，你該說‘好的’。”

他盯着莉絲貝特的額角掉下來的幾縷碎發，眉頭壓得很低，整個人嚴厲而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