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絲貝特從來沒有被老師趕出課堂過。

她氣惱到瞪了達米安好幾眼，然後她越想越覺得這有趣，大笑了起來。

被趕出教室，順便逃避了追問，這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從沒覺得自己心情這樣好過。

達米安從沒聽過這麼脆的笑聲，像是他吃過的最酥脆的餅幹。那是在他五歲的晚上，他結束了訓練回到房間，塔利亞給了他一句缥缈不定的誇獎，回到房間後侍女給他在桌子上擺放了一盤黃油餅幹，他吃了一塊，放了緻死量的糖但足夠松脆。

他也從沒見過莉絲貝特這樣大笑起來的樣子，像一朵輕巧的鈴蘭花，可這朵鈴蘭花跟别的不一樣，她無論在風中還是雨中也不肯搖動一下，這朵鈴蘭是獨一無二的。

莉絲貝特的笑是放松和滿足的笑，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從她身上拿走了，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托在輕巧的雲朵之上那樣快樂。她現在是天下最可愛靈巧的姑娘。

達米安也像被感染了，他整個人也放松了一瞬間，緊跟着莉絲貝特的笑了一下，這個笑容轉瞬即逝但完全不是他往常那種樣子，就好像所有的冰冷和狠厲都從他身上消失了——達米安馬上意識到了自己似乎做出了一個不常規的表情，他新奇地嘗試了一下自己的五官。

莉絲貝特察覺到什麼，扭頭看着達米安，“真開心，我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殊榮，看來需要點什麼來慶祝一下。”

達米安覺得這應該不是諷刺，現在莉絲貝特肉眼可見的高興。

他勉強讓自己冷笑了一聲。

達米安是想讓自己嚴厲些的，但這樣很明顯不倫不類，索性就不再勉強自己的表情。

“我都不知道被趕出教室能讓人如此興緻勃發……所以你有什麼想做的？”

莉絲貝特眼睛發亮，“現在才中午一點半，我們去看電影吧！”

“哈！你迫不及待的程度像是沒有下一次。”

莉絲貝特才不管他怎麼陰陽怪氣，她隻管重重點了下頭，微微擡起頭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達米安。

達米安立刻哼了一聲，别過臉去。

糟糕，他決不能淪陷的那麼快，他得守住自己的陣地！他是個韋恩，是個奧古，是感情中的強者！

這次他臉轉得太快了，莉絲貝特疑惑地問：“怎麼了達米安？有什麼東西在我臉上？”

莉絲貝特伸出手來胡亂擦了一下臉頰，這種可愛舉動她做來無師自通，達米安終于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回避的行為有多暴露他的内心，他這次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眼都不眨地盯着。

“沒有了。”達米安硬邦邦的，像是莉絲貝特從他這裡搶走了一艘航空母艦。莉絲貝特看着他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後兇巴巴地擡起頭來。

“快走，我叫好了車，别等我再吩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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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可愛的事，莉絲貝特看完電影後如是想。

她逃過了達米安的追問，他們兩個還一起看了一部很不錯的電影，這真是最棒的一天。

他們沒看那部有關小提琴的電影，莉絲貝特沒關注它的下映時間，這部電影已經在三天前結束了排片。他們看的是西班牙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的新作。

達米安還是很挑剔地評判了可悲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用詞不外乎軟弱之類的，但莉絲貝特覺得他挑剔的很有見地，生存困境面前沒有誰可以幸免，唯有抗争者尚有喘息可能。

更何況沒有達米安的操作他們也看不上這部電影，這部電影是R19，以他倆的年齡還得1700多天才看得上，達米安通過威脅、恐吓和賄賂這一連串手段包下了一個電影廳——也幸好工作日沒什麼人買票。

本來應該選一部更常規的，但他們兩個險些又在電影廳裡争執起來，為了平息雙方的怒火，經過莉絲貝特同意達米安閉上眼睛在手機滾動的電影海報中指了一部。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沒有在電影的更多問題上繼續争執，反正他們兩個都不在乎是否是限制級。

看完之後，阿爾弗雷德過來把他倆接回了韋恩宅。

在車上，莉絲貝特還在回味電影片段，“你注意到了嗎？薇拉的牆上挂着提香·韋切利奧的名作《維納斯與風琴手》。”

“文藝複興時期的作品，足夠諷刺，導演具有一定的藝術品味。”達米安渾身松弛多了，他在自己那邊翹着二郎腿，像是毫無障礙融入了這輛車深色的座椅中，但看起來比這輛車的架構還要硬朗。

莉絲貝特在自己座位上側過身來，她毛茸茸的發頂探了出來。在哥譚正在穿梭的灰蒙蒙的街景中，她的眼睛還是亮閃閃的，像那種期待着主人抱一抱她的長毛小貓。

“那你喜歡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嗎？”

廢話！達米安恨恨地想，天底下最會說話的姑娘就在他身邊，可是她根本說得就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