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
他隻是突然,感到了非常的,非常的寂寞。
非常……想再見到某個不可能再見面的存在而已。
他其實已經記不起少年的樣貌了。
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終究隻是個凡人而已。
太宰放下手中的對講機,在黑色的機器發出切斷通訊的提示音後,他才輕聲說道。
“抱歉,織田作。”
他沒有告訴織田作的是,隻是阻止一個人的死亡的話,那代價不會是那麼痛苦的。
因為隻是一條命而已,隻是……被子彈打中後,短暫的死而已。
沢田綱吉來到這個世界後所遭受的痛苦,恐懼,悲傷,恐怕支付了另一個本該被消逝的事物繼續保存的代價。比如說……在mimic事件中,差點被卷入的老闆和孩子們,比如……差點分道揚镳的三人的友誼,比如……
“被救的,是我啊。”
比如,本該從此陷入不幸,又重獲新生的太宰治的命運。
太宰治對少年的記憶沒有任何的缺失。
他清楚的記得關于少年的任何細節。
不知是否是因為異能力的關系,那規則的交換對他不起作用,或許是因為自己對于世界來說是特殊的存在,是完成某種偉大的使命之前不被允許死亡,改變的存在。早早意識到這一點的太宰最初想要借助異界的少年的受來尋死,但是失敗了。
“為他人着迷,或被他人迷戀,感覺都很粗俗,戲谑,就像是在對他人洋洋得意那般。[1]”
就連那份失敗,都被放到了名為世界的規則運行的天平之上。
沒有給少年帶來過任何幸福,任何稱得上美好的回憶的自己,卻是唯一能完整的記住少年存在的人。
“我這一生,盡是可恥之事。[2]”
那麼,在理解了一切真相的此刻,難道就該向那該死的命運屈服,痛哭,卑躬屈膝嗎?
不。
如果,承受本不該承受的别離,去渲染某種在他人眼中高貴的轉變,才是所謂的命運的話。
如果,讓隻是渴望平靜的生活的男人,在失去一切之後,虛無的和他人同歸于盡,才是人性的崇高的話。
那橙色的火焰已經以怒濤之勢将其燒了個幹幹淨淨。
那被遺留的他們,被遺留在這個世界的太宰,又有什麼理由去浪費着得來不易的轉機,自顧自的消沉下去?
未來的道路已經被延長。
唯有将那衍生出去的階梯鋪滿鮮花和更多璀璨之物,才能緬懷死去之人的英魂。
“人生苦短……”
名為太宰治的男人對着天空伸出手。
“肆意潇灑的活下去吧。”
在他身後,接上他的話尾的男人爬上集裝箱的上方,站到了太宰的身旁。
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長。
“從前,給我某本小說的下卷的人,這麼對我說過。”
高大的男人臉上的燒傷依然猙獰。
就算那回憶的實體不複存在。
“心也不會遺忘,我是這麼認為的。”
原港口黑手黨的幹部發出陣陣低笑。
他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淚,再次擡眼,那淺褐色的雙眸中已經沒了陰霾。
“啊,沒錯,确實如此。”
在此地的有兩個男人。
其中一人自身便是那重要之物存在過的證據。
其中一人永遠不會讓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被光陰掩埋。
這樣便夠了。
這樣便能……了(liao)無遺憾了。
“啊,芥川前輩。”
淺金色頭發的女子從辦公桌的底部拿出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輕輕拍去上面的灰塵,黑蜥蜴在這兩年擴招了不少人,今天要對以往積壓的一些文書材料進行整理,而港口黑手黨的狂犬一向對這些細枝末節的活動不怎麼感興趣,于是他的部下便自告奮勇的開始幫他收拾,卻發現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物品。
樋口将盒子遞給芥川,畢竟看上去就像是私人物品,她還沒有不識趣到去探查前輩的個人隐私。
這是……禮品盒?
在狂犬接過盒子後,她還是難免有些好奇的看着對方,因為狂犬身邊不常見到類似的東西,隻見發尾灰白的男子打開盒子後,嗤笑一聲,将盒子重新關上。
“某個蠢貨忘記帶走的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