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匕首。
一把純白的匕首。
綱吉握着憑空出現在自己手中的利器,站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在他面前的是四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曾經壓在他頭頂低劣又幼稚的苦難。
然後有人貼近了他的脖頸,靠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呲——呲————呲——————】
他的匕首指向了其中一人。
“!”
綱吉在短暫的心悸後快速的平複了心情,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五次從夢中驚醒。
再怎麼難受的經曆習慣了之後都會變成日常的一部分,痛苦被稀釋,刺激被沖淡,最後變成單純的現象。
而在心悸中驚醒對于綱吉來說已經變成了日常。
最初他還會機械性的覺得痛苦,醒了之後便輾轉難眠,如今已經可以熟練的通過調整呼吸來緩和心情和生理上的不适。
現在他身體陷在柔軟的被窩之中,在日曬下精心拍打過後變得柔軟蓬松的被子有着幹燥清爽的味道,讓綱吉不自覺的抱緊用臉頰贈了贈。
在那之後一夜無夢。
直到再一次在家門口遇到了“路過”的獄寺時,綱吉才有了這一天開始了的實感。
運動會之後他度過了風平浪靜的一段時間。
算一算從他回來這個世界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
天氣從炎熱的夏日向深秋轉變,裡包恩也沒有總是提繼承家族的事,沒有什麼特别的事發生,也沒有什麼過往的苦痛找上門來,甚至連班上的同學都開始用對待普通同學的态度對待自己。
綱吉仿佛以一個正常的男子初中生的身份回到了所有人都擁有的日常之中,在懶散平淡的氛圍之中一點點的任憑時間流逝。
那些遙遠的,無法挪開的巨大陰影就像是暫時隐藏了起來一樣,晴朗的天空澄澈的有些虛假。深秋難得暖和的晴天帶來了讓人産生困意的日光。
現在最危機的可能反而是即将到來的期末測試。
綱吉一邊聽獄寺和山本時不時産生的對話,一邊放空了思緒。
真安穩啊。
然後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山本,獄寺君,抱歉。”
少年露出笑容。
“我把今天要用的課本忘記在家裡了。”
“既然這樣的話我去幫十代目……”
“實際上昨天我偷懶了,沒有收拾房間。”
有着暖褐色雙眸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打斷了獄寺的話,語氣中帶着些難為情和不帶負面情感的拒絕。
“現在不是很好意思讓人進去。”
“真的抱歉,你們先走吧。”
獄寺還想說點什麼,就被山本一把勾住了脖子。
“沒問題,學校見!阿綱!”
“喂棒球笨蛋!放開我!十代目!我可以護送您到家門…唔唔唔唔?↙?、??!——”
意欲對任何小事都親力親為的第一位家族成員就這麼被捂着嘴拖着轉過了小巷的轉角,末了山本還對綱吉豎了個大拇指。
綱吉不禁輕笑出聲。
然後他等待了一會兒,後退了幾步。
“所以。”
少年對着空無一人的居民街道轉角說道。
“今天又是因為什麼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