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能力沒有錯。”
抱着失而複得的寶物,男孩有些茫然的擡頭。
“但是風太,即使是能力沒有錯,你也不該覺得自己能左右惡人們的選擇。”
綱吉明白在和帕沃羅交涉時風太是在竭力的展現自己的價值。
他認為擁有價值才能活下去,才能不被掠奪。
渴望他價值的家族會保護他,哪怕讓他進行一些不希望進行的排名,哪怕會因此被他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
風太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他确實一直活在逃亡之中。
而現在,如果帕沃羅順利活了下來,他死亡的消息也被散播出去的話,從今往後彭格列對他做任何事,從他這裡獲取任何情報都将無人知曉。
如果不想被滅口,托德必将守口如瓶。
他不過是從一個漩渦跳進了另一個漩渦而已。
但至少,弱小的家夥應當選擇活下去的底線,活着的方式即使不為自己的意志所以決定,有些底線也是不能觸碰的。
風太對綱吉做的,和陷害沒有區别。
就因為綱吉是十代目候選?因為他身邊有彭格列的勢力存在?就因為綱吉有能力化解對風太來說難以化解的危機?
他或許遇到的是常人無法解決的困難,但不該用這種方式逼迫有能力的人為他解決。
所以綱吉這樣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沒有傲慢到對他人的生存方式說三道四。
他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
所有人都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喂,蠢綱。”
黑色西裝的小嬰兒丢給綱吉一個綠色的手機。
“九代目有話要和你說。”
綱吉一愣,随即将電話貼近了耳邊。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孩子。”
瞬間,少年握緊了拳頭。
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發出怒吼,最終那質問化作了壓抑的低吼,他沙啞着聲音,即使知道不合時宜,依舊問出了口。
“為什麼是我?”
憑什麼是我。
“孩子,我很抱歉。”
意料之外的,綱吉得到了一聲對不起。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一時間,翻滾的情緒幾乎要沖破綱吉的眼眶,震得他心口發痛。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太多的質問無法宣之于口。
他相信對方也有很多話和自己說,但當下顯然不是一個适合談論這些事的場合。
山本他們還在這裡。
沒有得到回應的老人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的語氣愈發的柔和,就像一個真正和藹的老人那樣。
“你需要幫助,我的孩子。”
“……”
“您為什麼這麼覺得?”
“關注你的成長是我的義務。”
綱吉差點因為多度的氣憤和荒謬笑出了聲。
狗屁的義務。
“你在乎那個可憐的男孩,希望他能避免遭遇不測,對嗎?”
綱吉沒有否認。
“那您能為了我做些什麼?”
“我能為你做很多事,孩子,隻要你願意。”
九代目停頓了一下。
“彭格列很強大,我的孩子,強大到不需要更多的情報,把柄,内幕,這種東西我們輕易就能獲取,輕易就能制造。”
“人心叵測,世事無常。”
“我們的門外顧問都很優秀,星之王子的排名對我們沒有價值。”
綱吉幾乎要将列恩變換的手機捏碎。
他知道,這是一種示好,看似退讓,實際逼迫他進行交換的示好。
即使能夠代替風太能力的手段和方法有很多,無視情報獲取方式的預言般的能力還是有相當的價值。
而彭格列即使沒有必要獨占,也該阻止其他的家族得到這樣的能力。
這個阻止的方法溫和也好殘忍也好,隻取決于他們的心情。
甚至可能取決于,對方是否現在就要綱吉做出表态。
自突然成為十代目以來,綱吉從沒有主動使用過彭格列的權利,也沒有主動去索取任何好處。
即使意識中已經染上了黑手黨的處事方式,他依然固執的靠自己去解決任何問題,固執的把自己當一個普通的人。
此刻接受這個幫助,無異是讓綱吉前面的固執變成了一個笑話。
“風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此時,裡包恩突然發話。
男孩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
“看樣子确實是無家可歸了。”
下了結論的裡包恩跳到了綱吉的肩膀上,對着手機說道。
“既然如此,讓他加入彭格列家族如何?”
綱吉一愣。
“排名雖然對家族來說不是必要的能力,但是浪費掉也很可惜,既然最初就有雇傭關系,那麼作為蠢綱狀态的觀測員延長雇傭怎麼樣?”
“門外顧問應該也不會嫌情報收集的能力多,在進入之前,首先在蠢綱身邊積累經驗。”
“從今往後在外界眼裡他估計就是個死人,這小子除了排名的能力之外,分析能力也很優秀,假以時日不會比那些毛頭小子差。”
“怎麼樣,風太,你願意加入嗎?”
這個問題顯然隻是走了個過場。
之前還有些愣神的男孩連忙點頭。
“我願意!我會努力派上用場的!”
老人發出了一聲苦笑。
“是我這個老頭子操之過急了,就按照裡包恩說的辦吧。”
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
列恩變回了蜥蜴,安靜的趴在裡包恩的帽檐上。
綱吉微微低頭,有些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黑色西裝的小嬰兒打斷了。
“不要去想複雜的事,你還很弱小,僅此而已。”
“人隻靠自己做不到某些事才是正常的。”
“這是他們理應為你做的,而不是需要你去要求他們去做的。”
綱吉一愣,再一擡頭裡包恩已經跳到了山本的肩膀上。
他似乎隐約的抓到了什麼思緒的尾巴,又覺得看的很不真切。
暫時想不出答案後,綱吉放棄了。
他隻覺得這個早晨格外的漫長。
“十代目。”
獄寺手裡提着在打鬥的過程中被綱吉丢在地上的書包,走過來問道。
“現在那個小鬼怎麼處置。”
很顯然以副手為目标的少年沒遺忘風太這個決定不了自己命運的始作俑者。
獄寺知道的比山本多,理解現狀的速度更快。
雖然風太已經被允許加入彭格列家族,但并不意味着就加入了十代目的麾下。
歸順家族和歸順個人是兩碼事。
“待會兒門外顧問會派人過來接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能能在明面上露面了吧。”
裡包恩說道。
“沒關系。”
風太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心裡明白。
隻是,隻是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阿綱哥。”
男孩對着綱吉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
“對不起。”
少年指尖輕顫。
他沒能說出任何寬慰的話語。
“那現在是告一段落的意思了?”
然後綱吉被山本攬住肩膀,勾住脖子,黑色短發的少年笑容燦爛。
“反正也曠課了,都是要挨打,先一起去玩吧!”
山本看向站在一旁的風太。
“是叫風太……吧?怎麼樣,你要不要一起來?”
“喂。”
獄寺不贊同的出聲。
“别擅自做決定。”
“沒有什麼不好的吧?反正他的家人來接他還有好一會兒吧?”
雖然被提問的對象是獄寺,山本的眼睛看着的卻是綱吉。
綱吉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第幾次歎氣了。
反正門外顧問想找到他們輕而易舉。
“風太。”
他主動走向男孩。
“一起走吧。”
這并不代表着原諒,也許隻是一時興起,也許隻是礙于良知,也許是丢下一個孩子獨自一人會過意不去。
但總之,少年率先退讓了。
他決定不去過于追究風太的行為。
未來會發生什麼尚不明朗,但至少此刻,他不想在風太安穩的被其他人接走前就這麼離開。
這也許隻是僞善也說不定。
但誰會在乎此刻選擇寬容這個行為是否帶有深意呢?
男孩向前幾步,小心翼翼的,有些苦澀,又有些雀躍的跟在了綱吉身旁。
“嗯。”
“總之先去吃東西吧!”
眼看事成了的山本笑容愈發燦爛,經過幾番折騰早飯早就在幾人肚子裡消化幹淨,時間也臨近中午,雖然還有點早,但順着身體的需求吃個早午飯也沒什麼不好。
“這個提議不錯。”
裡包恩對山本的上道表示肯定。
“餐費就從蠢綱零花錢裡扣。”
?
臨到頭還要迫害無辜候選人是吧。
就在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綱吉突然被一人攔住。
“小春太感動了!”
紮着黑色單馬尾的少女雙眼放光,雙手十指交握,和之前怒斥綱吉的樣子判若兩人。
“之前誤會了你對不起,但是剛才的你太帥氣!太溫柔!太威風了!小春很感動!”
完蛋诶。
綱吉一時面如死灰。
把這茬忘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