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直認為,人的選擇并非時刻出于理性。
鋼刃與鋼刃相互碰撞濺起水花,比想象中更讓人眼花缭亂的攻擊在山本身上留下道道血痕,溫熱的血液像是混入了水波中的梅花那樣,讓時間的流逝都顯得慢了下來。
就像他當初選擇在衆人面前跳樓,也不是經過深思熟慮那樣。
今夜整座教學樓都被鑿空做成了垂直向下的廢墟水箱,瀑布一樣飛流直下的水柱不僅蠶食着本就不夠富裕的落腳點,斯庫瓦羅挑飛山本的一記豎劈,一個轉身似是要借機突進,卻在山本擺出招架姿勢時突然急停。
原本光滑的劍身側面突然張開噴射火藥,接連不斷的小型爆炸很快便被埋沒在了水簾之間的刷刷聲中。
斷流續接使得本就濕潤的室内短暫下起了小雨,待水霧散去,山本依舊伫立在水池中的身影顯現出來時,斯庫瓦羅一挑眉,臉上的笑容愈發兇惡。
自此,兩人身上已經完全濕透。
兩人對峙的畫面逐漸後退,電子屏幕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獄寺在操場上杵着拐杖,看着逐漸陷入膠着狀态的局面暗自皺眉。
“抱歉,我來晚了。”
此時,天空中傳來直升飛機機翼旋轉的轟鳴,綱吉從上面抓着繩子降落到地上,臉上帶着有些抱歉的表情。
“現在情況如何?”
“十代目…!”
看到綱吉後獄寺表的情明亮了不少。
“還沒開始多久,隻是目前勝負還不明朗。”
“嘿——作為初學者居然沒有被斯庫瓦羅直接秒殺,那個黑發小子挺有本事的。”
随後而到的迪諾帶着裡包恩一齊落下,羅馬裡歐和獄寺互相點頭代替口頭招呼,見迪諾已經開口,獄寺便沒有繼續接話,而是後退了一步。
綱吉見狀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關于要不要繼續維持這樣的上下級關系綱吉其實已經和獄寺讨論過了,但是按照獄寺的說法,正因為他也将綱吉當做珍惜的存在,所以才更加不能給外人質疑綱吉作為首領威嚴的機會。
黑手黨是把面子當做命一樣看待的生物,這其中的複雜綱吉雖然不甚了解但也不是不通,隻是依舊覺得不痛快罷了。
山本把這個稱為獄寺獨有的友情表現。
想起愉快的回憶讓綱吉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坐在迪諾肩膀上的裡包恩看了綱吉一眼,聽到迪諾對山本的稱贊後将視線重新移回了大屏幕。
“那是因為山本武有做殺手的潛質。”
屏幕上剛好出現山本利用揮刀的假動作制造破綻後伺機用刀背攻擊斯庫瓦羅的畫面,雖然未能見血,但也不落下風。
迪諾有些吃驚。
能得到裡包恩這樣的評價可不容易,前第一殺手對自己的本職有着相當程度的自尊心,他或許會因為其他出色的資質對一個人物表示認同,但是絕對不會輕率的在自己的專職領域對他人做出好的評價。
迪諾作為裡包恩的學生,有過因為無法學習裡包恩的技術懊惱的時期,裡包恩當時是這樣說的。
【成為殺手和成為首領所需的素養完全不同。】
【不要将視線放到目标以外的岔路上。】
“說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算是擁有殺手的才能呢?”
迪諾一直好奇。
“……大概,是學習的能力吧。”
衆人齊刷刷的看向意外參與了這個話題的綱吉,而少年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大屏幕,以及站在不遠處的瓦利安衆人,仿佛隻是不經意間就回答了那樣,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嘴角勾起弧度,接過了解釋的話頭。
“沒錯,山本武是個有着【學習】天賦的天才。”
人類的才能大緻能分為兩種。
一種是某個領域單一突出的天賦,這類型的人往往會專精某一種特别的才能,然後在專門領域中大放異彩。這樣的人往往不會選擇和自己能力不匹配的道路,就像畫家不會去當廚師,歌手不會去寫小說那樣。
另一種咋一看沒有特殊的能力,如果沒有特殊的事件可能就會這麼普通的渡過一生,但是他們卻能夠因為環境和事态發展的需要自主生成相對應的技能,靈活的改變自己擅長的領域,雖然不至于樣樣登峰造極,但是應對當下絕對是足夠的。
這類人沒有什麼過于明顯的野心或者動力,隻是如同水一樣随波逐流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已。
就像曾經的山本武一樣。
“他的學習能力非常異常,不論是戰鬥的常識還是劍術的學習,一經點撥就能迅速上手,并且快速形成自己的風格,再加上那和誰都能攀談具有親和力的性格,如果好好訓練,一定能在業界大放異彩吧。”
而最關鍵的,是山本武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拿得起也放得下。
裡包恩故意保留了這點沒有說出口。
他覺得綱吉不會想聽這種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