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你想要學習劍術的理由我就不過問了,老爹我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紀才開始向你的爺爺學習劍術的,隻是……有一點,隻有一點希望你能遵守。”
“不要忘記自己最初為了什麼而拿起武器的。”
不會忘記的,老爹。
哐!!
山本在被鲛沖擊麻痹的瞬間猛地用力擊打左手,借助水幕躲開了緻命一擊,他弓下腰,接着避開了斯庫瓦羅追擊而來的橫劈,幾個翻滾後潛入了水中。
不斷積攢的流水在封閉的環境中彙聚成了深淺不一且彼此連通的水窪,不斷落下的小型水柱打散了水面之上的景象,使得在水面上的人難以準确窺探水面之下的事物,在斯庫瓦羅殘酷的連擊中為山本提供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水下顯得格外陌生的校舍讓山本的頭腦越發冷靜,原本多變且充滿刺激的環境就容易讓人對感情的阙值失控,山本更是适應這種變化的佼佼者,所以即使在這種生死決鬥中處于絕對的劣勢,山本也依舊能樂在其中。
然而潛水畢竟比正常移動更加消耗體力,山本在借助連通的水窪移動到稍遠的地方後便浮出水平,靠在尚且完好的支撐柱上微微喘氣。
手中的太刀已經變回了普通的訓練用竹刀,恐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山本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頻繁的使用時雨蒼燕流了。
雖說有足夠的自信和競争意識,但是山本本人對于勝負其實沒有特殊的執念。
“不過…果然還是赢了更好。”
他對于自己現在不敵斯庫瓦羅的事實并沒有感到絕望和煩躁,反而依舊在思考如何在弱于對手的前提下盡力活下來并取得勝利。
“不讓事實呈現得強硬一點的話,阿綱說不定又會逃走。”
山本有想要傳達給綱吉的事,就像獄寺那樣。
所以…至少這場戰鬥是不可以輸的。
“再加油一會兒吧,你和我都是。”
少年看向自己手中的竹刀,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不知何時那從高處落下的水流逐漸變緩,直至消失後,原本顯得嘈雜的場地安靜的可怕。
尚未完全停止流淌的水流化作了點點水滴,在這樣的環境下,斯庫瓦羅踩着水面,向着山本躲藏的方向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也愈發清晰。
“你小子說過吧,不用刀背砍我會良心不安。”
和平日高昂粗犷的嗓音不同,使用平靜的嗓音說話的斯庫瓦羅此刻顯得有些讓人陌生。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
斯庫瓦羅和很多人戰鬥過。
有卑鄙的,醜惡的,當然也不缺豪爽之人。
其中認可了斯庫瓦羅人格高尚的一部分的不在少數,然後這些人不論品德崇高與否,全都被他斬于劍下。
決鬥無關信仰,無關理念,有的隻有勝負與生死,然而劍士是一種唯心的生物,他們總是将某種失去了就會停止呼吸的珍貴信念灌注到自己的劍中,然後用勝負生死來決定那個信念是否值得傳承。
世間是殘酷的。
所謂信念隻有活着的人講述的才最正确。
而斯庫瓦羅的劍技從來不是單純為了變強才去苦心鑽研的,劍與他而言确實是一種驕傲,但是在此之上的更多是一種武器,一種手段而并非信念,所以山本的話讓他久違的感到了不愉快。
被輕視覺悟的不愉快,被愚弄的不愉快,以及……
從那劍技中,感受到山本真心後的不愉快。
“使用時雨蒼燕流的劍客我遇到過三個,他們都是比你更強的老手,無一例外全部輸給了我。”
獄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斯庫瓦羅的話意味着和前兩場戰鬥不同,現在的山本對他來說才是開卷考,是過往手下敗将的延長線。
“你的堅持毫無意義,因為我不會認同死人的任何想法。”
從山本選擇繼承時雨蒼燕流開始,這場決鬥就勝負已定。
因為天真産生的猶豫也好,因為尊敬和認同産生的近似友愛的好意也好,在注定的敗北前全都毫無意義。
獄寺有些擔心的看向綱吉,少年一向對身邊友人的安危過度緊張,隻是少見的,綱吉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表現的很慌張,而是默默的注視着屏幕。
隻見原本藏在柱子後面的山本走了出來,水滴從他濕透的衣擺和發絲間落下,任誰看都已是強弩之末,但是少年的眼中卻絲毫不見半點頹勢。
“首先有一點你說錯了。”
竹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伴随着一道銀光,再次化作閃爍獨特鋒芒的長刀。
“時雨蒼燕流是天下無敵的劍法,至少我是這樣相信的。”
有什麼獨特的氛圍開始環繞着兩個被時代抛棄的劍客,一個立于屍山血海,用強硬的姿态在時代中刻下了自己的痕迹,而另一個則尚未擁有名号,徒有一片赤忱。
山本深吸一口氣,目視着前方。
他擺起了架勢。
“嘴硬的小鬼。”
嘴上這樣說,斯庫瓦羅同樣擺出了架勢。
“接下來就是最後了。”
男人收起了笑容。
他似乎是要在最後的決勝一擊中堂堂正正的擊敗山本,好徹底粉碎對方在他眼裡可笑的堅持。
“不會是最後的。”
而山本則是擡頭看向了位于角落的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