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好冷。
像是溺水了一樣。
周圍好安靜。
……呼吸,不了了……
有誰,在耳邊呼喚着。
加……
…加油……
“挺住啊!”
一陣尖銳的雜音後,聲音回來了。
綱吉費力睜開雙眼,隻能看到仰躺後的天空和用大片毛巾捂着他胸口的高原警官。
為什麼,警官桑那麼慌張呢?
“可惡,血止不住…再去拿幾條毛巾來!救護車還沒到嗎!!”
“快去拉警戒線!不要讓一般民衆圍堵住路口!”
警官桑……身上都是血,受傷…了嗎?
……
不對。
那是,我的血。
男孩仰躺在地面上,以胸口為中心,焦黑的爛肉向着四肢蔓延,和校服粘粘在一起,已經分不出是身體組織還是燒焦的血肉,不知從哪裡洩露的暗紅色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着四周流淌,漸漸形成了一攤水窪。
疼痛也好,寒冷也好,都開始慢慢褪去。
啊,原來如此,我快要死了啊。
“不要閉上眼!沢田君!呼吸!不要睡過去!可惡,可惡!為什麼偏偏是胸口啊!”
“先把他嘴裡和鼻腔裡的血液和内髒碎片清理出來,你就這麼按壓住傷口,不要松手。”
……是太宰桑的聲音。
“你是……!”
為什麼,太宰桑會在這裡。
“……我明白了,與謝野醫生快到了嗎。”
“以我們家社員的腳程大概兩分鐘吧,在那之前絕對不能讓這孩子失去意識。”
男孩艱難的轉動眼球,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今早還笑臉相迎的繃帶男子的輪廓,即使是這樣的時刻,笑容也沒有從他的臉上逃跑。
綱吉不禁産生了一絲類似羨慕的情緒。
接着,他的視線傾斜,一直堵着鼻腔和喉嚨的血液向外湧出,然後被人用手巾擦掉,這讓綱吉稍微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
太宰治托着綱吉的腦袋,一邊用手巾接住溢出的壞血,一邊說道。
“說起來,綱吉君,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
瀕死的男孩艱難的皺了皺眉頭,以示疑惑。
“看這個反應是有了。”
太宰露出一如既往開朗到失禮的笑容,從兜裡掏出個錄音筆。
『我,我殺了人!』
“……????”
有些失真的自白從小小錄音筆中外放而出,原本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綱吉胸口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如果你這會兒咽氣了的話,我就把這個拿到你喜歡的女孩面前外放出來哦?。”
綱吉渾身産生激烈的痙攣,像條瀕死掙紮的魚一樣從嘴裡又吐出一捧鮮血,這下堵在喉嚨裡的壞血算是徹底疏通,以至于男孩終于可以對眼前堪稱人面獸心的男子發出微弱的指控。
他渾身抖如篩簍,左手勉強擡起,指着繃帶男子,物理意義上的聲聲泣血。
“…你…嗚咳…!你…!”
其反應之鮮活堪比回光返照,幫綱吉用毛巾按住傷口的高原警官目瞪口呆。
“久等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人群上方高高躍起,數秒後穩穩落到了幾人面前。
被人虎抱着的黑色短發女性瞥了一眼周圍,濃烈的火藥味猖狂的展示着它們發揮職能後的戰果,足以勾起不好回憶的場景讓她細不可微的抽動了下眉毛,最後她把視線落在還有幾分鐘就能會死不瞑目的男孩身上,露出優雅又有些兇惡的笑容。
“真有意思,一個月内居然出現了兩個試圖用肉身遮擋爆炸的笨蛋。”
某人虎明顯的抖動了一下,臉上流下冷汗。
與謝野晶子蹲下身,把手覆蓋在男孩額頭上,然後她動作一頓,先是讓太宰和高原警官退遠點,然後又再次觸摸了男孩的身體。
“……喂。”
什麼都沒發生。
“給我說明一下,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