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美婦,唐昊輕歎一聲,扭過頭去,别開了對方的眼睛。偏偏是這樣的動作,似乎更讓唐月華感傷。
她的嘴唇輕輕顫抖着,猛地撲入唐昊懷中放聲大哭,雙手緊緊的摟住唐昊的腰,似乎要将自己的身體融入唐昊。優雅如她,此時竟也不顧自己的形象,那種完全是情感宣洩的痛哭,令人不禁為之側目。
月軒的人都呆住了,而古榕站在旁邊反而饒有興緻的打量。終于唐昊反手抱住唐月華的後背輕輕拍打,臉上流露出溫柔的神色,“是我,月華認不出了吧。”語氣裡有幾分明顯的自嘲。
過了好幾刻,唐月華的哭聲開始收歇,她緩緩的擡起頭,深深看了古榕一眼。
“月華之前莽撞,多有冒犯,還望骨鬥羅冕下海涵。”
既然對方的籌碼是唐昊,那必然所求并非凡物。即使唐月華對唐昊極有自信,她的哥哥面對武魂殿同為封号鬥羅等級的對手,幾乎可以以一敵五,但如今唐昊被那奇異的符文禁箍住是明顯的事實。
無論如何都要将昊帶回來,唐月華眼神逐漸确定。
“本座還以為跟月夫人沒得談了。”古榕半眯的赤瞳裡閃過幾絲戲谑。
“還想着昊天鬥羅即使是夫人的兄長,價值也不過如此。”
月軒的人此刻已經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肮髒落魄的老人,居然會是夫人的兄長,那個名滿天下的昊天鬥羅。
幾十年未見的兄長出現在面前,那個無數夢裡曾經出現的夢寐以求的人物。那個曾經昊天宗的天之驕子,如今竟淪落為如此落魄的模樣,唐月華泛紅的眼眶再次彌漫起水霧。
“我要見甯風緻。”唐月華一手緊緊抓着唐昊的手臂,另一隻保養得當的手死死的掐住裙邊。
她已經徹底心亂了,當下除了唐昊再無他想。當憑借古榕是不可能把唐昊束縛住的,唐月華十分清楚自己哥哥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在她的設想中,她當然更願意相信,是甯風緻帶着兩位封号鬥羅發現唐昊的蹤迹,帶來向她發難。
古榕有些似笑非笑,“宗主大人日理萬機,隻有這等不起眼的小事情才能由在下代勞。”
“你也能代表七寶琉璃宗?”唐月華直起身體,不再維持所謂的優雅柔和,尖銳了兩分的聲音反而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當然可以。”上一次還沒有收回來的七寶令一瞬間被古榕握在手裡,他嘴角的笑意尚在,卻沒有笑到眼睛裡去。
“七寶琉璃宗的家事不由兩位費心,月夫人當下應該聽好我的要求才是。”
“雖然我隻是七寶琉璃宗的護宗長老,但二位既然身為昊天宗宗主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是夠資格與本座交談一二。”
唐月華眼神極冷,忍不住大力呼吸,胸口上下起伏着,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她維持剩下的儀态。
古榕的話外之意,她當然聽得出來。不過是在諷刺他們兄妹二人,在昊天宗毫無職位,完全依靠身為宗主的兄長。
察覺到身旁唐昊似乎極為失落難過的情緒,唐月華更為惱怒。但無論自己還是兄長的性命都掌握在對方手裡,幾乎稱得上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偏偏他們都是大陸第一宗門的出身,三代宗主皆出自自己一脈。除了武魂殿,又有誰讓他們受過任何委屈?
七寶琉璃宗是什麼實力,不過隻有兩個封号鬥羅,若不是自家宗門為了暫避武魂殿的鋒芒……
“七寶琉璃宗希望月軒能夠換一個主人。”古榕眸光森冷,無半點情愫。
他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他看來唐月華隻有一條路走,要麼乖乖的拿月軒換唐昊,能夠全須全尾的全身而退;把唐月華自己的性命也一同放上天平稱,隻不過是給他們增加籌碼罷了。
唐月華瞳孔微縮,張了張嘴,話卻堵在喉嚨,又深呼吸了幾下才緩過神來。她雖然知道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是什麼東西,但想着七寶琉璃宗會顧及他身後的昊天宗和天鬥皇室,雖然早早的想過這個可能,但還是被她抛之腦後。
沒想到甯風緻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在她有如此多靠山背書之後,仍然狼子野心!
昊天宗不會為了她出頭,唐月華十分清楚。因為武魂殿,宗門放棄了那麼多選擇避世不出,連自己的兄長也沒有辦法改變長老們的決定,不要說自己了。
哪怕是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但重量仍然不夠,何況本身也沒有生命威脅。宗族的長老本就不願意她自作主張的出來擴張勢力,昊天宗選擇的對象一直都是星羅帝國,她跑到天鬥帝國來,本就引起了宗門的諸多不滿。
隻有九級的脆弱魂力在宗門裡本就有着争議,與自己同母同父的兄長都是昊天宗百年出其一的絕世天才。唯有她即使是女孩,也實在是過于弱小。
皇家禮儀老師說的再好聽,也不過是服務貴族的玩意兒。昊天宗的大小姐飛蛾撲火,無疑是在自降身價。
唐月華顧忌的古榕當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何況現在的她因為唐昊擾亂了心神,幾乎把所有事情都寫在了臉上,古榕想。
有時不過是高級版的過家家,與年輕貴族和中流砥柱們打好關系有什麼用,出生宗門的唐月華更應該清楚,比起學校宗門幾十年的栽培和血脈相連的紐帶才是能夠真正捆綁天才的利器。
關鍵時刻該怎麼選擇,更是毫不猶豫的存在吧。所以正确的評估自己的能量,也是一門重要的功課,古榕發自内心的希望這位昊天宗的大小姐能夠認清現在的局勢。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古榕也希望能夠少費一些力氣。
若是甯風緻能夠在現場察覺古榕的心裡所想,恐怕會面色奇怪的認真告訴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要學會接受不同尋常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