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的傷确是好得快些。”這一點他亦早有所察，“那……阿姐力氣大，跑得快，也是因為修煉了内功嗎？”

“不錯。”李明念道，“你如今提一桶水上山要多久？”

“近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她側過眼，端看他瘦小的身軀，蓋上食盒。

“便是提十桶水，我上到這山頂也隻需一刻鐘。”

原來修内功還有這些好處。周子仁點一點頭，似有所思。

“既是強健身體，那修過内功之人壽數會否也更長？”

“倒是有這種傳聞。不過修内功多是為的習武，習武之人麼，一輩子打打殺殺，少有活得長久的。”李明念仍拿眼角瞧他，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想習武了？”

“子仁隻是好奇。”小兒卻還沉在思緒裡，“阿姐，内功修煉之法是什麼樣的？”

“依易老所言，不過一套呼吸之法。”她盤起腿，回憶守門人所授，“‘存神煉氣’，所指便是存養神識，煉化氣息。神識即視、聽、嗅、觸、味、知這六感，除你這種先天五感敏銳的，要強化六感也隻得煉氣。”

“煉化氣息？那便是說，要吸納我們呼吸之氣中的某樣東西？那是何物？”

“這我哪曉得，憑感覺吸納罷了。”李明念好笑，心道這小兒隻知讀書，對武學竟也追根探底起來，“不過……同樣的煉化，白日總是比夜間見效些，且午時最佳。大約那東西夜裡少見罷。”

她不過随口一說，周子仁聽罷卻颔首，面上褪去迷惑。

“近來子仁讀《陰陽論》，有些倒對得上阿姐所述。”

“《陰陽論》？”

“嗯，是元朝大祭司淨池之遺著。”他道，“書中說，世間萬物皆源于陰陽二氣，‘陰為體，陽為神，二氣相合即為生’。但凡生靈皆為陰體陽神，然二氣流轉，有聚有散，若想延長生機，則需強壯陽神以淬陰體。不論是人、是獸，亦或花草樹木……進食呼吸，為的皆是吸納天地間流轉的陽氣，存養陽神，而将陰體和陰氣排出體外。阿姐說修煉内功可十天半月不進食，大約也是以煉氣代之，吸納延續生機的陽氣。”

李明念挑高眉毛。“書裡還寫這些？”難道他讀的武學秘籍？

“書中并未記載煉氣之法，卻可解煉氣之法。二者相通，許是有些關聯。”周子仁瞧見她臉上神情，“阿姐想讀嗎？原是李伯伯院裡的書，阿姐若想讀，子仁明日便拿過來。”

“那明日拿來我看看。”阿爹的書，不定對内功有甚麼好處。

“好。”周子仁一口答應，提起食盒放進竹簍，“阿姐，吸納後的氣……可還能釋放出來？”

“放出來？”

“嗯。放出來，或轉移給旁人。”小兒扭過頭，見她皺眉不解，便再道：“阿姐方才不是說，修煉内功亦有助養愈體傷？那……自己體内存養的氣，可得用于治愈他人？”

小兒不習武，問的倒盡是些怪事。李明念思索一番。“易老說過，要提升内力，須得将遊走于全身經脈的氣驅至丹田，凝結為丹。既可結丹，應當也可釋放。”她答道，“幼時我擦傷手臂，阿爹曾數息之間令它愈合，不知用的是不是這一法子。且這麼多年……我隻見阿爹使過，還隻那一回。大約即便可用，也得内力極強罷。”

須得内力極強？周子仁尋思許久，終于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