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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因緣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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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風催夜,冰雲滾雪,橫骨嶺三百山頭直搗青霄。

西段鷹揚山壁立千仞,北腰亂石戴白,青柏蕭摵。戈氏穴居的石洞焰光滿盈,主窟篝火騰騰,一頭焦黃野物串架其上,席大的皮毛吊挂一旁,滴血不住。戈拓盤坐石榻間,半幅熊皮裹束作衣,身下鋪一張邊角損破的舊虎皮。他手中酒馕肚大如鬥,半馕濁酒灌入腹中,那張顴骨高突的臉面色不變。

“上回說開春,這回又變卦。你讓我憑甚麼信你?”他開口道。

紀英靈箕踞篝火邊,手抓一條烤得焦脆的後腿,一面狼吞虎咽,一面轉動架上烤肉。火焰騰竄,她卻生得格外高大,即便席地而坐,也能自焰花上方露出一張臉來。“先前已說過,步廊好幾個鎮鬧瘟疫,如今纭規鎮也圍了大半。”紀英靈口嚼腿肉,“縣裡内外戒嚴,莫說你們,便是各地逃奴要摸去南山也是難上加難。初春的門人選拔必然推遲。”

啃淨骨棒上最後一絲肉,她随手撇開,又扯下火架上另一條後腿:“這狼是妖界那些吃素的?竟半點不腥。”

石榻上的戈拓置若罔聞。

“我要一個準信。”他說。

“急甚麼?尋仇這事兒最忌心急。”紀英靈拿狼腿伸至火架下,在油滋滋的狼腹邊滾沾一圈,“待到入夏,陽氣益盛,疫疾自解。最遲便是六月。”

見她目不離肉,戈拓微眯起眼。“南山是玄盾閣地盤,且傳聞布有迷魂地陣,隻可入,不可出。”他說,“我戈氏要複仇,卻不是要送死。你有何謀劃,一并說清。”

紀英靈咬下半條狼腿,腮幫子鼓鼓囊囊。“上回的地遁陣你們已見識過,還怕我破不了那一山迷魂陣?”她含混道,“至于計策嗎……心試場一貫設在山腰,你們隻須出一半人打頭陣,屆時山腰一亂,峰頂自有後援,戈氏餘下人手再從山下闖入,便可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手中骨棒一揚,紀英靈抹去嘴邊油漬。“退路也已作安排。戈氏從橫骨嶺去,玄盾閣自然也以為你們會望西撤,到時你們卻往東。鎮東高地有個糧倉,後方山麓還有大片空地,正宜布陣。那附近看守隻一隊武卒,應對起來也不成問題。”

她舉骨頭直指榻上人:“如何?”

對方直盯盯瞧着她。

“你在玄盾閣還有内應。”

“機密,不可說。”紀英靈扔開吃剩的骨頭,“去年秋收,我已拿出了誠意。隻看你信不信我便了。”

戈拓不答,隻一口飲盡馕中冷酒。

“費盡周章,你為的甚麼?”他沉下聲。

“我自有我的目的。”篝火後的女子掏出帕子擦淨雙手,“上回你們不是折損了許多兵力麼?待峰頂後援出來,或還可為你們添磚加瓦。”

榻上人沉思片刻。

“你要放那些罪客出來。”

“聰明。”紀英靈贊歎,“盡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何?”

“戈氏與玄盾閣勢不兩立。”對方冷着臉,“我們不要那些北人走狗。”

“那是罪客,一樣跟玄盾閣勢不兩立。”

戈拓掄酒馕一甩,黑影掠過篝火上方,啪地砸上石壁,摔落在地。

“罪客也是北人走狗!”

面上笑影無蹤,紀英靈乜那酒馕一眼:“所以你不願幫這個忙?”不待那踏上人思量,她已将帕子往腰裡一塞,起身拍去衣上塵土,“也罷,畢竟大半要有去無回,連你這個族長都不願,更遑論那些戰士。”

紀英靈拾起腳邊蓑笠,轉身欲走。

“慢。”

背後人聲阻住她腳步。紀英靈回過頭,見戈拓走下石榻,拿起倚靠榻側的長槍,橫握在手。槍尖逾年未拭,大片血迹已然幹黑,點點鏽斑深若瘡孔。戈拓看着那血迹:“我們出兩百戰士。”

紀英靈披起蓑衣,腰側那柄焰铗長劍微微一晃。

“他們願意?”

槍杆映出身後火光,戈拓移目而視,借那火光窺見臉上的十字刀疤。他收攏十指,轉瞬竟擰彎那槍杆,任雙眼在跳躍的火光中扭曲形變。

“勢要叫玄盾閣血債血償。”他道。

紀英靈瞥向他背影,擡手一招,火架下竄動的篝火倏然熄滅。

“那便說好了。如有消息,我提前知會你。”

她扣上草笠,才走出兩步又頓足。“對了,還有一事。”紀英靈側轉過身,“有個中鎮族老頭兒已入橫骨嶺,是為鎮上南熒人尋藥的。知會你們族人一聲,若是遇上,放他一馬,莫要沖突。”

榻旁人猛然回身,那見鏽的槍頭哐啷啷擊塌火架。

“北人上山送死,你還叫我們放他一馬?”

紀英靈眉梢一挑。

“你沖我撒甚麼氣?人家可是為救你們南熒人才親來赴險。”

“北狗對我們隻殺不救!”

眼瞧對方疾言厲色,紀英靈搓一搓後頸,眉頭幾乎糾擠一塊。“罷了,那就當我要留他一命,你們賣我一個面子。”她道,“那老頭兒要有個萬一,我那暴脾氣的徒弟可又得沖我呲牙。”

長槍往石壁邊重重一靠,戈拓面色陰沉。

“這事我管不上。”

“什麼意思?”

“橫骨嶺防衛非我指揮,我下的令,他們也不必遵守。”

紀英靈嘴一撇,腳尖勾石壁下的酒馕一踢:“那這事兒歸誰管?”

戈拓舉手接住,曲膝坐回榻間,耳聽窟外風雪鳴哮。

“族老戈湛。”他答,“她是我母親。”

西風強勁,挾鵝雪浪卷向東,湧入橫骨嶺北面密林。

漫山瘴氣沒過峽谷,随烈風越嶺奔坡,撲進鬥笠檐下。楊青卓拉緊蓑衣領縫,手拄一杆青竹杖,涉雪穿林,望東南一側避風處徐行。疾雪撲面,陣陣瘴氣如紗幔飄擺。楊青卓腳步漸滞,竹杖深拄雪中,抓在襟前的手扶住身側樹幹,慢慢蹲跪下身。淙淙流水聲潛入樹叢,近日栖身的石窟近在一裡之外,他卻再難前進。

蹲歇少刻,楊青卓呼出一口濁息,低聲一笑。

“看來衆位伏追多日,便是為等老夫深入這片瘴氣之地啊。”

風嘯滾滾,他話音卻格外朗晰。

周圍樹影一動,數十條人影自枝幹、密葉處現出身形,各個短發齊肩、皮裘貂帽,手裡拈弓搭箭,擺開合圍陣勢,石矢俱指當中的楊青卓。“你這北人倒有幾分本事。”一道女聲穿透風牆,“覺出我等跟蹤,還說得我們南熒土語。”

楊青卓循聲眺向石窟,見一灰發老婦手執長弓踱出洞口,她身挎彎刀、背負箭壺,熊皮長襖半遮靴筒,腰束鹿皮長帶,頸挂一條燦白的頂骨串珠,一張瘦臉顴高額闊、細紋縱橫,劍眉鳳眼側于弓臂後方,目光淩厲如刃。四面皆是女兵,獨這老婦墜一對獸面虎魄耳珰,漫天明雪中晃若金脂。

楊青卓平順氣息。

“遷居西南數十年,總還要習得些立身本事。”

他扶竹杖強支起身,沖那老婦欠身施禮,颔下銀須飄出蓑衣領縫。“雖無意冒犯,但擅入貴地尋藥,确是老夫失禮。”楊青卓朗聲道,“隻是本鎮疫災勢緊,害病同鄉多為南熒族人,還請衆位看在同族份上,放老夫采得赤母歸去,以救鄉人性命。”

“外氣入侵,水土嬗變,才緻異氣橫生。”灰發老婦緊拉弓弦,“疫症本是北人帶來的禍患,由你們北人收拾,倒似與我們甚麼施舍。”

環伺的群兵乘風移動,周遭箭矢閃爍,合圍漸緊。楊青卓卻面不改色。“三百年前南境瘟疫肆虐,橫骨嶺族醫攜赤母下山,不顧自身安危,深入貞朝所轄地界力解疫疾之災——所為不過一顆醫者仁人之心。”他隻向那老婦道,“同為醫者,老夫信足下亦心懷仁念。”

那老婦鳳眼一眯。

“你怎知我是族醫?”

“橫骨嶺乃煙瘴之地,蛇蟲毒物無數,為及時施救,醫者大多身攜頂骨串珠驗毒。足下頸間那串便是。”見對方意态一凜,楊青卓笑道:“老夫有一故友,正是出身大橫縣的醫士。是以對戈氏習性,老夫早有耳聞。”

隔紛揚的片雪與之對望,老婦握弓暗察他吐息。“看你這北人年衰,我也不瞞你。三百年前那位下山的族醫,便是我家先祖。但此一時彼一時,我戈氏與北人已積怨如山,那些甘為你們奴役的南人也氣性磨盡,早稱不上同族。”她道,“縱是醫者,也不會為他們放過眼前仇敵。”

八方人影愈攏愈緊,楊青卓伫立正中,默然拄杖。

“老夫與戈氏似無舊怨。”他道。

“殺我夫,傷我子,屠我族人,掠我祖地——如何不算舊怨?”那老婦箭指其首,“便是将你們北人千刀萬剮、剝皮揎草,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目視她弓側石矢,楊青卓輕歎:“看來今夜是不得不冒犯了。”

話音未落,四周人影一住,弓弦驟鳴,衆矢齊發。

右足劃開半弧,楊青卓将竹杖一提、當中一握,轉瞬已旋杖在手。衆山兵急又拈箭張弓,見飛箭中心蓑衣翻旋,那杆竹杖疾轉如盾,乒乒乓乓,長弓一搭、一拉之間,數十支石矢竟教全數擋落。弦響急振,又一圈箭浪疾撲垓心,一半山兵縱躍而出,追飛羽挺刀逼近。楊青卓聞風擡首,瞥得刀光遮天蓋地,當即格開最後一枚石矢,竹杖挑入雪地,右腳一劃、左足一頂,踏飛濺的雪花旋躍而上。

冷刃映雪光一晃,啪啦一聲脆響,那竹杖撞将出去,飛旋的蓑笠頃刻斬作數段。

眼睹那蓑衣四分五裂,洞前老婦目光倏緊,忽而掣刀回身,橫斬向後。一隻手掌迎面推來,掌心遇風而回,繞刀鋒輕輕一撥,竟将那疾刃輕易撩開。老婦腕子一轉,鋒刃望對手腰間回抽,不料面前人影側近背後,曲肘頂進她脅下。右臂頓時一麻,老婦隻覺利風掠耳,刀柄随即脫手,一隻大掌鉗住她手腕,反剪腰後。老婦左肘後頂、右足後勾,原要絆他一個側摔,卻教對方順勢擰左肩一卸,腳下一拐、一纏,将她直釘在地,再難動彈。

頸間驟涼,一截短刃橫至喉前。老婦止住身形。

“族老!”餘衆大駭。

戈湛未應,右腕教鐵掌鉗制背後,冰冷的利刃緊抵頸間。她定神細聽,耳後渾無先前濁亂的人息。

“你竟未中瘴氣之毒。”

楊青卓挾她緩緩後撤。“但凡瘴氣,周邊必生藥草與之相克。”他道,“戈氏一族世居此地,定知何種藥草可解瘴氣之毒。老夫在此盤桓多日,衆位亦埋伏多日,隻需細查周圍草植增減,即可推測出解毒之物。”

戈湛冷笑。“原來你耽擱這許多時日,卻是目的在此。”她目轉向後,“想必挾持我也不僅是為脫身罷?”

“兵不厭詐。”楊青卓聲穩如初,“還請族老領老夫去尋赤母罷。”

急雪飄飛,他二人沿山壁退離洞口,數十山兵綽刀弓身而随,目光緊盯那短匕,未敢輕動。眼見已近林邊,戈湛望向前方族兵,脫臼的左臂劇痛難動。

“西南向,”她答,“還要翻七個山頭。”

腕間鐵掌一松,對方點封她背心三處穴位,拿住肩膀一躍。

山影東移,日照雪疏。

西南支脈臨近橫骨嶺中段,越山頭南望,腳下一淵斷峽深谷,對岸一層輕薄紫光如紗垂蕩,妖界群峰影影綽綽,清霄似碧水一泓,漾淌其上。楊青卓挾戈湛登山脊而行,不出二十裡,遙見陰坡挂的積雪融開大塊青綠,那是一片低矮草植,絲絲細葉若梳,間露幾截紫紅短莖,在斑駁樹蔭下瑩潤閃光。

無需戈湛出聲,楊青卓已視而止步。

“得罪了。”他松開老婦肩膀,自褡膊中取出繩索,縛住她手腳,又将她捆定一株紫杉邊。

衣袍呼啦鼓響,一林枝葉沙沙長吟。楊青卓将飄揚的長須掖入衣襟,回身蹲下,拔出匕首,小心挖一顆藥草查看。方才得見那赤紅的根須,手中莖葉竟驟然打蔫,蜷縮成枯黃一線。他蹙額,拿刀尖挑起一撮濕潤的土壤,撚散細看,又湊近一嗅。

“那土壤極陰,一旦入藥,隻會要人性命。”一旁響起戈湛譏諷的話音,“你是白費功夫。哪怕将這一整座山頭移去,那根須離了地,也會即刻枯萎。”

楊青卓轉看向紫杉樹下。“既然三百年前那位族醫可攜赤母下山,便勢必還有旁的法子。”他道,“隻恐怕足下甯死也不肯告知。”

“赤母采用之法隻我一人知曉。”戈湛面無表情,“拿我性命要挾戈氏族人,也是無用。”

望刀尖泥土思忖一陣,楊青卓拂淨匕首,起身朝她走來。

刀身映日光閃過眼前,戈湛眯晞雙目,面無懼色。

“你大可殺了我,但真要如此,任你功力如何高深,也休想走出橫骨嶺這三百山頭。”

楊青卓不語,隻将匕首斂入刀鞘,在那紫杉前尋一方陽光充足之地,抖一抖蔽膝,盤腿席地而坐。“老夫是醫士,也是師者,不好以武服人,更不好殺人。”他道,“雪路難行,戈氏族人尋來此地想必還需要一些時辰。有勞族老陪老夫閑叙一陣罷。”

樹下人也不答腔,隻拿一雙鳳眼冷釘住他。楊青卓視若無睹,雙掌兜一捧日光,左右揉搓。無蓑無笠,披雪疾行一夜,他衣裳已濕黏大半,冰沉沉墜在身上,凍得十指發涼。

“老夫門下弟子當中,也有大半南熒人。去歲鎮裡運糧,車隊在不容谷遭遇戈氏奇襲,那些服更役的南熒弟子去時二十人,回來卻隻有六人。其中四人重傷,一人被戈氏族人斬去了左臂。”楊青卓開言,“入冬強征,父親一去不返,老夫那獨臂弟子便成了家中唯一男丁。如今他母親與妹妹皆已染疫,命懸一線。若長久不得治,無非病痛而死,或教官府活埋。”

他凝看手背皺紋間的陰影。

“方才族老言道,戈氏與中鎮人有殺夫傷子、滅族掠地之仇。族老可曾想過,于老夫那弟子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他道,“同為南熒人,又同遭貞朝劫掠。戈氏尚可退據橫骨嶺休生養息,他們卻再無喘息之機。”

“那是他們自作自受。”戈湛冰冷的聲音緊随而起,“運糧運糧,所運不過北人軍饷。那填飽北人肚子的稻米,哪一粒不是這些南奴所種?就連北人戰場上使的箭杆,也是這些南奴伐盡我們西南直竹,一根根親手削磨而成。”

楊青卓擡起臉,對上她灼灼發亮的眼目。

“北軍砍殺我族人,飛箭射殺我族中勇士。我戈氏在流血,在奪回失地……那些南奴卻喂飽北人,替北人造出千杆、萬杆箭矢,奪我族人性命。他們不該死,誰該死?”

她朝腳邊碎石一蹬。

“這樣的叛徒,你還指望我戈氏憐憫!”

相視許久,楊青卓斂目掌間。

“族老可知,纭規鎮有多少南熒人?”

戈湛複不做聲。

“西南乃南熒祖地,各鄉鎮人口大多是南熒人遠勝中鎮人。纭規鎮卻與衆不同,隻因玄盾閣坐落南山,官府恐其勾結鄉人作亂,便将太半南熒人逐至外鄉。是以三百餘年來,纭規鎮中鎮人在籍者兩萬,南熒人僅一萬。”楊青卓顧自繼續,“去歲為修皇陵強征公奴,纭規鎮已折近千男丁。即便如此,餘下人數亦逾九千。”

他有意一頓。

“聽聞戈氏攻占大橫,也僅兩千勇士出戰,從無增援。想必留守橫骨嶺的族軍,也不至過萬。”

“你想說什麼?”戈湛問。

“每近王朝傾頹時,總是氣象異常,天災頻仍。近些年南境奇寒,亦屬不祥之兆。”楊青卓不疾不徐道,“大貞氣數将盡,原當歸于南熒人的,或者也終将物歸原主。可戈氏大肆殺戮同族,在南境諸縣聲名狼藉,已失南熒民心。那時貞軍退出西南,僅憑戈氏這不足萬人的族親,要如何統轄數千萬南熒同族?”

“一群軟腳散兵,三百餘年甘為北人奴役,豈可與我族勇士相提并論?”戈湛聲冷如初,“膽敢反抗的,殺盡便是。”

“那外敵又将如何?”

迎上老者目光,戈湛沉默下來。

楊青卓偏首南眺。隔着飄擺的紫光,妖界群山青蒼一片。那紫光便是界門,隻要渡過深峽,誰人皆可穿越。“西南背靠妖界,雖得靈墟嶺和丘墟水為盾,四朝以來卻已廣修官道,再難與世隔絕。”他望着層光後的山影,“一旦時局動蕩,西南這塊肥肉可謂群狼環伺。南熒一族若始終人心不齊,又如何守得住這千萬大山,抵禦那些虎視眈眈的外敵?”

枝梢浪動,林間雪地白光耀耀。戈湛一時竟瞧不清這老頭臉孔。

“你一個中鎮人,倒是替南熒人操心。”她道,“不僅收甚麼南熒弟子,還挂心我們南熒人的前程。”

楊青卓轉回臉來,狀若未聞。“老夫自纭規鎮經大橫而來,一路已耳聞多鎮爆發瘟疫,症狀盡相類似,且染疫者多為南熒人。大貞官府從來視南熒人為私産,遇此疫災,決計不會全力救助。若戈氏願以赤母相助,無異于雪中送炭,于戈氏而言也不失為長遠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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