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來不及了,楚非像一道閃電忽的來到淩潋身前,僅僅用一隻手就抓起淩潋的衣領,将那無法反抗的哨兵提了起來。
呼吸被剝奪的窒息感讓淩潋騰空着痛苦掙紮,他沒有力氣逃脫了,方才戰鬥太久,沒有向導的及時疏導淨化,他的哨兵之力早已用盡。
“楚……非……”
要被楚非殺死了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嗎?淩潋翻着白眼,腦海中閃過和一隊還有楚非一起經曆過的種種。
他看到殲滅一隊第一次任務完成後大家有些羞澀的擊掌,閃過無數次楚非英勇殲滅異獸的身姿,想起不久前楚非在模拟訓練室外看向他擔憂的神情。
是死前的走馬燈嗎?能回憶起這些也不賴。
在所有人呼喊的最後一刻,淩潋露出了極為滿足的笑容。
“哥……哥!”
等待的死亡并沒有降臨,淩潋感覺到楚非的手松了松,他便落在地上。忍耐着呼吸不順的悶痛,他快速退到一旁喘着氣。
是誰在呼喚?在喊誰“哥”?朝聲音來源看去,淩潋猛地睜大雙眼。
“席……小席!”
隻見席牧也支撐着站了起來,滿身被毒蠍啃噬的痕迹并沒有消散,依然猙獰地覆蓋整具身體。他眯着眼緊盯楚非的背影,一聲聲叫着從未喊過的稱呼。
悲戚的、思念的、痛苦的。
“哥!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席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時他便看到不遠處的楚非正在攻擊隊友們,甚至想殺死淩潋。他踉跄着向楚非走去,卻發現此刻的楚非竟面部扭曲,全然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模樣。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面前的人和當時A區暴走的哨兵一樣陷入了無盡深淵,即将成為人類的威脅。
“哥!”縱然他也還未恢複,甚至沒有完全清醒,可想要救楚非的心迫使他邁開重傷的雙腿,直到來到楚非身後抱住了那茫然、無助的背影,開始進行艱難的疏導淨化。
想要淨化完全失控的A級哨兵對于一個受重傷的S級向導來說也十分困難,精神連接後,回流的精神力污染也在吞噬着席牧也,讓他咬牙悶聲低吼。
他看到了楚非失控前的畫面。
楚非是因為看到他落入毒蠍群沒了動靜後才會跟着跳入的。那張悲傷的臉讓他紅了眼眶,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原來是因為他才失控的嗎?他的“死”對楚非來說真的如此痛苦嗎?
“楚非就拜托你了!”淩潋啞聲喊道。
“注意安全!楚隊現在認不出任何人!”關山雀捂着被燒傷的腹部提醒着。
不認識了嗎?席牧也緊緊抱着楚非,哪怕熾熱的溫度讓他無法忍耐。他感受到懷裡的人在掙紮,又聽到周圍隊友們的驚呼。
一把以火化成的劍就這麼插在了他的右腿中,帶着高溫灼燒與尖銳疼痛。
“席哥!”胡寶和關山雀想要沖去,卻被席牧也的手勢阻攔住。
楚非在發狂,利劍一下下紮進他的腿部、手部,卻沒有刺向最危險的部位。本就重傷的軀體再也不忍直視。可就算如此,他也不願意松開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你不想活了嗎!先松手啊!”二隊看不下去了。
不能松手。席牧也心裡明白,一旦中斷了這次的疏導,他就沒有辦法再靠近楚非,楚非就真的回不來了。
他沒有聽任何人的話,哪怕身體已經痛到麻木卻依然溫柔地靠在楚非的肩頭,輕聲溫柔道:“哥,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哥,我因你而生,為你而活,求你醒過來,求你不要扔下我……”
“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隻要你能恢複過來,好不好……”
“哥……”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虔誠悲傷,一聲聲的呼喚竟真的讓楚非的動作變得呆滞,停止了對他的攻擊。
“誰有麻醉彈!快趁現在!”淩潋抹了把淚抓住楚非停頓的時機大喊,可武器也早已用盡,他們無法控制楚非。
就在這時,席牧也顫抖着手松開了楚非,下一秒,他狠下心揮出手中的銀針,針直直紮入楚非的脖頸。不出五秒,楚非便閉上了眼,而他也一同陷入昏迷中。
閉上雙眼模糊間,他看到了楚非眼尾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