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也說的“我就是他”是什麼意思？楚非不明白，眼前的人從剛才開始就對0195充滿“敵意”，可現在卻說他就是0195？

楚非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醜，眼前的人明明知道他一直在尋找0195，如果席牧也真的就是，那麼也就是說他要尋找的人明明一直在自己身邊，卻從未想過告訴他。

心底和喉間湧上一股酸澀，楚非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為找到0195的那一刻他會是興奮、激動甚至高興到落淚，但沒想到卻是現在這般荒唐情景。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每一次都被席牧也反駁，他能看出席牧也抗拒這件事，所以後來他也不會刻意去提，可……

“哥，對不起。”

耳邊那一聲“哥”讓他身軀一顫，猛地瞪大雙眼。淚水不自覺泛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視線，也讓他看不清身前這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的向導。

“不可能，你沒必要這樣騙我，0195被送去F區了，我這裡還有照片。”楚非突然從内襯中拿出單教官當時給的照片。他看了看照片上笑得一臉燦爛的0195，又擡頭看向席牧也，眼神迷茫又慌亂。

是啊，他一開始就覺得席牧也像0195，可現在再看照片中如此有活力的人，卻覺得心裡一陣痛楚。

“是他們都在騙你。”席牧也苦笑了一聲，随後低下頭，“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我也是真的不希望你是基于0195而喜歡我，沒想到這樣給你造成……”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楚非沒再看席牧也，也沒有承認眼前的人就是0195，哪怕席牧也已經攤牌，“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所有的一切，為什麼都不願意和我說？我給你看這張照片的時候，你在想什麼？聽到我說0195在F區的時候，你又會在心裡怎麼想？”

“如果我一開始就說了，你會變得更加危險，我不想讓你……”席牧也神情有些痛苦，他沒有繼續辯駁，而是示弱道歉：“對不起哥，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應該早點說的。”

看着席牧也蒼白的臉，楚非哽咽了。他深呼一口氣走到席牧也身邊，伸手輕輕摸了摸那顆垂下的頭，将人慢慢攬進懷裡，銀白色晃得人更加難受。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應該對席牧也生氣的，席牧也肯定也十分痛苦。在沒有他的那些年裡，席牧也是怎麼過的呢？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疑問依然很多，但他想讓席牧也自己說。

“很痛苦吧。”楚非扣着席牧也的腦袋，看着指尖在銀白色間穿梭。

席牧也沒有回答，先是搖了搖頭，後來又頓了片刻，重重點頭。

他又在說愚蠢的話了。

“好好休息吧。”

“你想讓我走嗎？”席牧也突然擡頭，無措地看着楚非，“哥，不要趕我走。”

“我隻是讓你好好休息。”楚非抿了抿嘴，有些無奈道：“最近任務量會上升，你要把身體養好。”

席牧也壓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楚非彷佛看到自己向導身後有一條尾巴正無形垂下。

“那你今天睡在這裡吧。”剛說完，那條尾巴又搖起來了。

果然還是個孩子。0195又在這一刻和席牧也重合，他也終于承認席牧也便是他一直在尋找的0195。

原本還覺得不小的床在身側多一個人時顯得小了起來，楚非刻意忽視身旁的體溫，卻在席牧也暗戳戳地不斷靠近下越來越明顯。

如果席牧也隻是席牧也，他會覺得正常，可身旁的不僅是席牧也，還是那自己一直在找的弟弟，楚非一下子更加害羞。

“好好睡覺。”楚非拿出大人的語氣“訓斥”道。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我當作弟弟。”席牧也悶悶的聲音傳來，“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現在好了，又是弟弟又是男朋友，這兩個稱謂還都是他自己定義的。楚非兩眼一閉，覺得自己說不過身後人，便假裝已經睡着的模樣。

誰知背後長臂一伸，他便落入席牧也的懷中。剛想推開，後方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那張照片是剛到研究所的時候拍的，那裡的人說要把我們培養成更加優秀的哨兵，每一個人都很開心，然後就有人過來為我們拍照。”席牧也說得很平靜，像是在說别人的事一般，“直到你給我看照片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一天拍的照片是用來欺騙。”

楚非怔住了，SⅡ研究所和第三研究所早就預料到後期會有人來尋人，所以在此之前就留下了“證據”。不得不說他們确實有一手，他和關山雀都被騙了。

“所以我才知道訓練所那些人說的話也根本不可信，他們說我被送去F區了，但我一直在研究所。”說到這，席牧也沉默了三秒，接着道：“但如果真的被送去F區，也是兇多吉少。”

楚非知道席牧也是在說關山雀的弟弟。

“睡吧，别想了。”楚非轉過身正對着席牧也，輕輕摸了摸身前人的臉頰後反手将席牧也抱住。

從前比自己矮将近一個頭的0195竟已經成為了比他個子都高的S級向導，楚非感慨萬千。當天晚上他便夢到了還在SⅡ訓練所的時候，他和0195在一起訓練，0195說以後要和他一起并肩作戰，成為最強組合。席牧也做到了。

深夜的城鎮一片漆黑甯靜，月亮懸挂在空中像是一隻眼睛俯視着所有人，灰霧随風飄過，竟遮掩了僅剩月色，夜幕籠罩整座城。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楚非猛地驚醒，沒過十秒，警鈴響徹整座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