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回去國公府,長公主雖高興此事拉近了衛琅與淩雲婉的關系,卻也深知,此事對淩雲婉而言,是一種傷害。
她好生安撫道:“阿婉,今日是你受委屈了。如若阿琅不曾招惹那李譽,想來,李貴妃也不會出此計策來謀害你。”
淩雲婉搖頭:“不曾受委屈。”
長公主瞧她,忍不住愛憐:“你是個懂事的。”
馬車行至國公府,淩雲婉下了馬車。
長公主這才注意到:“阿琅去了何處?”
宋吉上前道:“藏書閣。”
“藏書閣?”
“好端端的,他去藏書閣做什麼?”
上官儀想起什麼,然後拽着淩雲婉問。
“毒徹底解了麼?可還有什麼不适?”
“阿琅不在府上怎麼能行?”
她接連問了三句,問得淩雲婉不知如何回答,葉醞低下頭,宋吉在一旁,眼睛朝着馬車頂看,假裝沒有聽見。
說罷,上官儀便朝着宋吉道:“将他叫回來。”
自然,人是叫不回來的。
淩雲婉早已預料,好在,這一夜,她清醒過來,沒有再有過分的幻想。
第二日再見到衛琅時,他神色有些陰郁,眼皮底下,是不加掩藏的青色。
像是一夜未眠。
“夫君。”
淩雲婉微微福身,“我命人做了羹湯,夫君要不要嘗嘗?”
朱唇輕啟,衛琅眼睫低垂看向她。
她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靜靜等着他。
“不必。”
他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離開。
葉靈哀愁地看着衛琅離開的背影,而淩雲婉卻沒有失望,這個結果是她所預料過的。
不久後,宮裡便傳來消息,李貴妃德行有虧,貶為才人,将當夜家宴一事澄明,還了淩雲婉清白。
與此同時,除卻這則消息,從宮裡來的,還有一位嬷嬷。
她姓常,是太後身邊的人。
自幼時,照顧過衛琅的起居。
上官儀見着人來,親自去迎,她讪笑着問:“母後怎麼将常嬷嬷您給派來了?如今阿琅年歲大了,身邊已經用不着嬷嬷來伺候了。”
“長公主此言有理,隻是,老奴這次來國公府,不是伺候小公爺的,而是來侍奉淩娘子的。”
上官儀臉上的笑容僵住,她輕輕挑了挑眉,霎時間便聽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常嬷嬷将太後的話帶到:“從前小公爺胡鬧,養了一個身份不清不楚的陸娘子。好在那娘子能激起陸娘子的上進心,太後娘娘便由着他。可如今這位,瞧着長了一張與陸娘子相似的臉,卻不能也是那等禍害小公爺的人。旁的不說,子嗣,是該有了。”
“母後惦記的是,我也正想着呢!可阿琅,總是在外,他不願意,我這做母親的又不能給他下藥不是?”
上官儀笑了兩聲,心道,誰說沒給親兒子下藥。
不管用啊!
常嬷嬷笑了聲:“那便是淩娘子沒有本事了。”
上官儀沒有應聲。
常嬷嬷直道:“一切便交給老奴,長公主放心。”
上官儀命人将常嬷嬷引到淩雲婉的院子。
她回眸看着常嬷嬷年歲已大的身影,面色有些凝重。
“殿下,您是在擔心,常嬷嬷會害了大娘子麼?”
“誰說不是……”
她自幼在宮裡長大,宮裡的女人用的什麼手段,她最清楚不過。而她是公主,不必去學。
可她一貫是看不慣的。
上官儀揉了揉眉心,之前她命淩雲婉穿上陸茗的衣裳,還在她屋裡點了香,都沒讓事情辦妥,這常嬷嬷用宮裡的法子,别再弄巧成拙了就好。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來。
眉頭蹙得更深:“過幾日,是不是陸茗的忌日?”
“是。”
“你親自去告訴阿婉一聲罷。”
提醒過,總是好的。
莫要讓她在緊要關頭,惹了衛琅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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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嬷嬷走進淩雲婉的院子,隻見女子身襲淺綠色雲紋裙,站在花叢間,悉心灌養,一舉一動間透着恬淡之息。
“大娘子,這位是宮裡來的常嬷嬷。從前,在太後娘娘身邊侍奉。”
淩雲婉聽見聲音,回眸,放下手中的水壺。
“常嬷嬷。”
常嬷嬷打量着她,這便是那四品官,谏議大夫之女,淩雲婉。
以她家的地位,嫁給衛琅,實在是高攀。
不知長公主是如何想的,竟然定了一戶這樣的人家。
她眼底裡露出鄙夷之色。
淩雲婉将其中厲害看在眼中,不動聲色。
“從今往後,老奴便到國公府來,伺候淩娘子了。”
葉靈與葉醞面面相觑,宮裡的人來了國公府,還是在太後身邊伺候過的。
她要來了,這哪裡是來了一個老奴,分明就是來了一尊佛,處處要敬着的。
“那便勞煩常嬷嬷指點了。”
“淩娘子客氣。”
不一會兒,長公主身旁的劉嬷嬷也來了,她将長公主的話帶到,便離開了。
常嬷嬷先是命人打開了淩雲婉的衣櫃,檢查她平日穿的衣裳,而後又查看了她的字畫,琴藝,還有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