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你?這是我們家事,湊什麼熱鬧?”小卷發姨媽嗓音尖細,音調蓦然拔高了一個度。
眼前的女人妖妖道道,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像看一塊破舊的抹布。這激起了她空前的敵意,對青春的,對美麗的,亦或兼而有之。
朱槿伸出染得殷紅的指甲瞧個不停,懶洋洋道,“我老闆在追甯小姐,你們要給她介紹對象,人家總得打聽清楚不是。”
此言一出,衆人的表情都極為古怪。這都什麼玩意?又從哪裡蹦出個老闆來?
“我……”小桃剛蹦出來一個音,就被朱槿狠狠捏了下指尖,馬上乖乖閉嘴。
小桃:槿姐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也不知道姨父會不會信。
“你老闆?”啤酒肚臉色發黑,狐疑地上下打量朱槿,“個體戶吧?”
“撲哧!”
朱槿笑得花枝亂顫,撩頭發的動作要多妖豔賤貨有多妖豔賤貨。她将兩人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打量了一番,傲慢地擡高下巴,“我老闆千萬身家,追他的人能從這排到江邊。但是呢,他就喜歡甯小姐堅強獨立有思想,巾帼不讓須眉。瞧不上那些滿腦子以夫為天、重男輕女的裹小腦封建餘孽。”
她說話不急不徐,偏偏字字帶倒鈎,一扯便是連皮帶肉一大塊,刮得甯姨媽甯姨父臉上火辣辣地痛。
“罵誰呢你?”甯姨父又氣又羞,胸膛劇烈起伏着,鼻孔噴出呼哧呼哧的氣音,“臭b子給你個臉了是吧?信不信我……”
“你要幹什麼!”宋柏終于看不下去,沉聲喝問。其他幾個人也都面帶警惕地上前幾步,緊緊盯住他。
甯小桃的姨夫被一群警察盯着,登時如迎頭潑了盆冰水,但又拉不下臉,依舊梗着脖子嘴硬,“咋了?我教訓外甥女兒還犯法啊?”
宋柏眉頭皺得更緊:“甯小桃同志現在有公務在身。”
“正事有男人忙不就行了,你跟着添什麼亂!”啤酒肚不敢直視宋柏,下意識撿軟柿子捏,想要去扯甯小桃,“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朱槿把小桃拉到身後,皮笑肉不笑,鮮紅指甲一戳:“怎麼着?你要襲警?”
甯姨媽見丈夫連連吃癟,再也按捺不住。她的女兒嫁了個小領導,又生了兒子,一直是親戚間引以為豪的資本。如今突然被黃毛丫頭甯小桃比下去了不說,又莫名其妙被人諷刺,讓她怎麼能順下這口氣?
正欲發作,忽聽一陣起浪般的引擎聲襲來,黑色的保時捷如切斷洪流的利劍,“嘎吱”停在衆人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下來。他身姿欣長,皮鞋一塵不染,斯文穩重的臉非常符合長輩們對女婿的幻想。
“小桃,不知道我有沒有送你回家的榮幸呢?”男人溫和地為小桃拉開車門。
“啊!啊?”小桃還在狀況外,看着車門後的真皮座椅兩腳發軟。她想後退,腰後的軟肉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捏住,推着她不由自主地随着力道向前走了兩步。
身後的朱槿笑語嫣然:“甯小姐,給老闆個面子吧。”她狀似體貼地為小桃整理衣領,嘴唇微動着威脅,“上車。”
小桃:嘤。
朱槿掐人相當疼,她不敢掙紮,隻好同手同腳地爬上車,甚至不敢問朱槿是否要将她賣到什麼地方。
小桃抖着手系上安全帶,費勁地對衆人露出個歪歪扭扭的笑。
甯姨媽和甯姨父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需要速效救心丸。包思濤等人也好不到哪去,眼珠簡直随時會脫框而出,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不知何時回來的黎興俨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欠欠地走到宋柏旁邊:“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宋柏沒什麼表情,唇抿成直線,淡淡掃了眼車牌号。
朱槿砰一聲關上車門,震得小桃和車外衆人齊齊一抖。保時捷油門踩下,潇灑退場,像古龍故事裡的俠客,深藏功與名。
“哦對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朱槿淺笑着回過頭,對着啤酒肚和小卷發補上最後一刀,“以後檔次夠不上的人,還是不要介紹了。”
……
這場鬧劇最終以甯小桃的姨媽和姨夫狼狽離場告終,看他們臨走前那精彩的臉色,沒準大半夜都能被氣得從床上彈起來。而警隊其他人看朱槿的眼神一個比一個詭異,本來以為她是滿嘴跑火車,可那輛保時捷恰到好處地出現,讓他們都有點拿不準了。
“呃,槿姐……那個人真在追小桃嗎?”四條試探地問。
朱槿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朋友送來的助攻而已。”
“你朋友?剛才那個?”黎興問。
“那個是司機,叫他來救個場。”朱槿翻開手機,嘟嘟嘟發短信,“讓他先送小桃回局裡了。”
衆人交換了個眼神,都沉默了。就是說嘛,朱槿這樣的美人怎麼可能沒大款追呢?能開得起保時捷,還專門有個司機,恐怕不是一般人吧?朱槿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否則肯定又是一個白眼送上。誰說大款不能是女的了,憑什麼女人一和豪車扯上關系,中間總得夾個男的?
“不過小槿的親戚雖然說話難聽,可未必全是惡意。”
大劉不知想起了什麼,有點怅然,“這行确實危險,真遇上壞人,女人體能上還要更吃虧。換了你的媽媽或者女兒當刑警,你又怎麼想?”
方子悄悄怼了大劉胳膊一下。哪壺不開提哪壺,宋隊的母親不就是……
朱槿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盯着手機語氣平靜:“那我會為她們驕傲。”
宋柏手指輕顫,難掩眸中的複雜。
“不愧是我女神啊,這思想覺悟!”綠箭小聲逼逼,“宋隊,你真不……唉,算了算了。”
宋柏瞳孔微微縮緊,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