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趕緊回去吧。不是還要回局裡處理案子嗎？我得回家了，明天下午還有雜志專訪。”朱槿伸手去攔出租車。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宋柏突然開口，嗓音很低，“包思濤，你開車送一下。”

包思濤答應的話還沒出口，黎興已經搶着對朱槿道：“四條對市裡的路況不熟，我送你吧。”

朱槿回頭看了眼宋柏，見他神色漠然地站在那，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

她彎了彎眉眼：“那走吧。”

衆人回警局的路上，迎面撞上痕檢科剛下班的女職員。她聞到他們身上的碳烤氣味，笑着搭讪：“那家餐館我也愛去，有空一起去啊？”

“好啊！到時候把你朋友也帶上呗！要單身的啊！”綠箭笑嘻嘻道。

“你這一天天就沒個正經。”方子攬住他的肩，往岔路口拐。

女職員和其他人寒暄了一圈，見宋柏始終沒搭腔，便鼓足勇氣，紅着臉主動出擊：“宋隊？以後有空一起吃飯吧？”

宋柏沒回答，眼神虛虛落在空處，似乎在走神。

“宋隊？”

“……”宋柏眸光閃了閃，落在女職員朱紅色的耳墜上，指骨微微捏緊，“……不了。”

車内，紅色的中國結在車窗前搖擺。黎興從後視鏡中觀察着朱槿，變換的車流在她波光粼粼的眼睛裡打出流螢般的光點。

太久沒遇見過朱槿這麼有意思的異性了，他竟生出了久違的探究欲。黎興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魯莽，橫豎他從來都是這麼個樣子，而女孩子們也都吃這套。雖說作為一個風流情種，前任能排到警局門口，可他總是很難真正對誰提起興緻。

所以，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注意她的，黎興自己也說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朱槿像是一本怎麼看都看不懂，翻不完的書，挑弄着他的好奇心，引着他探究更多。

手指在方向盤上打着拍子，他突然問：“你被宋柏拒絕，不難受嗎？”

朱槿正在應付範曼語的短信轟炸,頭都沒擡一下：“追人嘛，當然要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啊。”

“不覺得沒面子？”

“面子既不當吃也不當喝，有什麼好在意的。”朱槿合上手機，問出藏在胸中多時的疑問：“你呢？為什麼總找宋柏的茬？”

黎興一愣，又沒有多意外于她的敏銳。他有心想聽聽朱槿會作何猜測：“你覺得呢？”

“懶得猜，不想說算了。”朱槿沒接他的試探。

車内陷入沉默。過了一會，黎興笑着輕輕說：“嫉妒呗。”

“是麼？”

“你好像不相信。”黎興挑高眉頭。

“如果你想說謊，麻煩裝得像一點。”朱槿吐槽。

她看人可沒錯過，黎興和宋柏之間的關系很奇特，但絕對不是敵對關系。他們平時一個天天嘴賤，一個裝沒聽見，等到兩人配合無間時又細節滿滿，默契程度閃瞎人眼。非說有什麼，也更像是惺惺相惜的良性競争，還是黎興單方面的那種。

黎興邊笑邊搖頭，揶揄道：“你的撒謊技術也強不到哪去。”

說起來，黎興最開始覺得朱槿有趣，就是她說自己喜歡宋柏喜歡得死去活來那一次。那個時候她聲情并茂，滿臉癡情，分明眸中不帶半點情緒，仿佛棋盤上厮殺的黑白棋子。

“什麼意思？” 朱槿眯起眼。

黎興輕飄飄地問：“你真的喜歡宋柏嗎？”

朱槿的眸光微不可見地閃爍：“不然呢？”

黎興沒能從她的神色中捕捉到什麼，還想繼續試探，就聽朱槿說：“我又不了解他，喜歡的是他的臉和身材啊。看着很有胃口。”

黎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早知這女人口無遮攔，沒想到直白到這種程度。但這種無所畏懼的坦誠敲在心上，又意外地令人親近。

“那給你個建議。”黎興肩膀放松下來，好像真是和朋友分享秘聞一般，“宋柏死心眼，最不愛欠人情。今晚你在案子上幫了忙，再提要求他肯定不會拒絕的。”

朱槿會意地笑了：“多謝。”

“客氣。”黎興也笑了。

……

警局一支隊辦公室。

宋柏又一次看向牆上挂着的鐘表，上面的指針似乎走得格外慢，可黎興遲遲不歸。

正在此時，門外腳步聲響起，黎興推門而入。

“怎麼這麼慢，所有人都在等你。”宋柏沉聲，一絲不苟的語調聽不出情緒。

“抱歉抱歉，有點堵車。”黎興把車鑰匙扔回給宋柏，“來來，說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