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隻要看見娃娃機,她就會上前帶一個回家。沒多久,床和沙發被各式各樣的玩具占領,睡覺時玩具們簇擁着她,擁抱着她。心情再糟糕,隻要在它們之中滾上一圈,便好了大半。
直到一次她發高燒,吃了藥手腳發軟爬上床。皮膚燙得驚人,身子卻如墜冰窟,她冷得蜷縮成一團,用力擁抱着毛絨熊。滾燙體溫緩慢蓄滿絨毛,恍惚也有人給她溫暖擁抱。
再醒來時,她在醫院裡。是上門清掃的小時工發現她怎麼都叫不醒,熱得吓人,才叫了救護車。出院後,朱槿把那些毛絨玩具包好,捐給了孤兒院的孩子們。
她終于明白,那隻是擁抱,不是愛。
屏幕上,僵屍一擁而上撕咬主角,這局又輸了。
朱槿技術不佳,但人菜瘾大,嘩啦啦喂進去幾個币,狠狠拍下紅色按鈕,光速重開。
“哎,這位美眉。”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圍上來,目光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流連,“不會玩啊,哥哥們陪你?”
朱槿漫不經心地略過他們發膠過量的狂野發型:“沒興趣。”
“嘿!别急着拒絕啊!”
“是啊,交個朋友,玩玩呗!”
朱槿本不欲與他們糾纏,但瞥了眼角落的黑色影子,又突然笑了:“行啊,不如比比看誰在第三關撐得久好了。”
幾個小混混眼睛唰地亮了:“那賭美眉的手機号,怎麼樣?”
“一言為定。”
射擊遊戲的難度是指數級疊加,第一關還好,大多數人專心點都能通關。到了第二關,怪物的數量和瞬移速度都翻倍,不常玩的人基本會被貼臉殺。而第三關,因為增加了障礙物,加大了射擊難度,哪怕是常常泡在遊戲廳的老手也未必能通過。
生化實驗室中,血肉猙獰的喪屍狂撲而來,朱槿端着塑料*槍一通掃射,熱血的背景音樂混合着電動槍響,戰況十分激烈。
第一局已經通關,第二局接踵而來,朱槿深吸口氣,凝神對着屏幕扣動扳機。
準頭不夠,數量來湊。她手指都微微麻木,提着氣瘋狂扣扳機。毫無征兆地,一個喪屍從視覺死角撲來,腐爛的颌骨差點沖出屏幕。朱槿肩一抖,一梭子彈過去,險而又險地避過。
和她的焦頭爛額比起來,小混混輕松很多。雖也時不時會被怪物近身,但每次都能迅速解決掉,穩穩度過第二關。
轉眼第三關要來,屏幕上打出了鮮紅的六十秒倒計時,朱槿微微呼出口氣,試圖平複急促的呼吸,順便活動酸麻的手指。
“很可以嘛美眉,真能撐過第二關啊。”小混混重新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别怪哥哥沒提前提醒你啊,第三關可不好打。要不現在直接認輸報手機号,我請你吃飯。”
倒計時四十秒。
“好不好打,總要試試才知道。不過你們要是輸了,一百塊!”朱槿重新端起槍。
“哈哈哈夠味!一百就一百。”
倒計時二十秒。
十秒。
十、九、八、七……
斜旁猝不及防伸出一隻大手,搶過她手裡的槍,以不容置疑的力道。
三、二、一
“哒哒哒……”
子彈出膛,傾盆暴雨般密集,節奏感打出一往無前的暴力美學。男人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單手托槍穩如泰山。任憑怪物呼号嘶叫,沉冷雙眸一眨不眨,無從商量的強勢。
小混混面前屏幕上打出大大的“Game over”,幾個人張大嘴,癡癡呆呆看着不速之客。
男人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幾人識趣,讪笑着溜走。可惜女人還對着屏幕大呼小叫助威,比親身上陣還興奮。
“哎!哎!你别停啊!要赢了!”見宋柏把槍放回去,朱槿急得跺腳,才發現身邊沒了人,“他們可還欠我一百塊呢!”
宋柏嚴厲地看她一眼:“别玩了,像什麼話。”
朱槿最看不得他這副不可侵犯的樣子,陡然生起惡趣味。仗着他不能明着拒絕自己,蹬鼻子上臉,環住他手臂在胸前撒嬌:“不要!你晚上都不陪我……唔唔!”
宋柏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捂住她胡言亂語的嘴,把人帶到牆角:“你老實點行不行?這是公共場合!”
“公共場合怎麼了?體面人有你足夠,又不缺我一個。”
抱着他胳膊的手緊了緊,臂彎陷進難以想象柔軟。白紗亞麻包裹一汪豐盈雪痕,伏在他深色夾克上,明暗深淺令人晃神。
宋柏耳後紅的滴血,視線不敢下移分毫,壓低嗓子咬牙:“你!你~!不像話!”
“不像話的人才幫了你一回。”朱槿嬉皮笑臉,“目标要撤了,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