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隊一支隊辦公室。

小桃摁下挂斷鍵，扭頭問四條：“中午你去哪吃？”

最近小桃和朱槿開小竈，他就和包思濤和大劉，黎興等人在一起，學習辦案的知識。

“食堂啊。”四條好奇，“怎麼啦？你不是和槿姐吃嗎？”

宋柏正在和呂簡交代工作，聞言，語句微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

“她約了人談生意，中午來不了。”小桃起身戴上圍巾，“我和你們一起吃食堂吧。”

她扣好扣子，撞上宋柏走過來拿外套，不由自主被他的褲子吸引了目光：“隊長！你怎麼穿了作訓褲啊？咱下午還有訓練嗎？”

這一嗓子引來了衆人的注意，黎興哧溜着熱茶，笑她少見多怪：“徒兒，露怯了吧？天冷就要穿作訓褲才暖和呢，抗風。你沒看大劉今天也是作訓褲？”

他自上而下掃了眼宋柏，奇道：“嗬，這靴子看着眼熟啊，還是咱在警校那時候的吧？多長時間沒見你穿過了，怎麼今兒想起來了？”

宋柏不自然地重重咳了聲：“都不着急吃飯是吧？不吃就繼續讨論案情。”

話音落下，黎興已經消失在了門外：“走走走趕緊搶飯去！”

衆人一窩蜂湧出門，宋柏跟着他們往食堂走，不自覺地瞥了眼玻璃門中影子。鏡中人黑毛衣，皮夾克，作訓褲紮在蘇式軍靴裡，瘦削結實，和她評論裡描述的别無二緻。

後脊燒起忽如其來的赧意，他猝然切斷與鏡中人的眼神連接，暗自懊悔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竟鬼迷心竅般穿了這套出門。

一頓飯吃得魂不守舍，可等到案宗握在手裡，宋柏的心立刻靜了下來。

“鹿橋派出所提上的案子沒什麼好說的，鄰裡糾紛動手，目擊證人四十多個。兇器被村主任鎖在辦公室裡了，大劉，你明天帶四條下鄉走一趟，帶他熟悉熟悉情況。”

“是！”

“黎興，綁架那個案子雖然證實是家庭糾紛，但還是得走流程。嫌疑人雇傭那幾個社會閑散人員也得做筆錄，你和綠箭處理。”

宋柏一連串交代好工作，餘光見角落裡顫巍巍舉起隻手，緩聲問道：“小桃，有什麼問題嗎？。”

甯小桃的手心浸滿汗水。

這是她第一次在隊裡獨立地提出想法，本來中午想從朱槿那裡獲得點鼓勵，結果沒見到她，小桃甚至都想放棄算了。然而一想到秦白秋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她就想争這一口氣。最終糾結再三，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隊長，關于年初老廠區的案子，我有個想法。”

甯小桃眼眨也不眨地觀察着宋柏，看他沒有不耐，稍微放松了些，繼續說道，“我和秦白秋重看了很多遍犯罪現場，還做了模拟。我們有個猜想，兇手很有可能并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有預謀的！”

現場收拾的那麼幹淨，不管是不是激情殺人，對方必定有着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所以一開始的偵察方向是附近有案底的兇徒。後面查着查着，宋柏也覺得那樁案子不大對勁，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黎興手指間轉着筆，笑吟吟道：“徒兒，推測要有證據的。”

“有的有的。”小桃急忙從文件夾中拿出幾張照片給衆人看：“你們看，這是我和秦白秋在現場發現的。”

衆人探頭去看，照片上是鞋櫃裡的兩對紅塑料拖鞋，桌子上的兩個一次性紙杯，屋裡一左一右的兩幅暗色海報，還有立櫃旁的兩個魚缸。

全都是兩個。

方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搖頭：“這沒什麼特别的。很多講究多的人都喜歡成雙入對的裝飾，一左一右對稱的到處都是。”

綠箭也對小桃的推論不甚贊同：“兩雙拖鞋是因為受害者是性工作者，家裡經常有客人，備用一雙拖鞋情理之中。”

小桃咬了咬下唇：“可是你們看牆上的海報，貼得對稱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貼兩張一模一樣的呢？這說不定是什麼暗号，她是某個犯罪組織的成員。兇手就是來滅口的職業殺手。”

“噗！”

黎興沒忍住笑出聲來，被小桃瞪了一眼，連連擺手：“你和姓秦的小朋友偵探小說看太多了吧？還犯罪組織，受害者關系網我們都查了多少遍了，就是普普通通一失足女。你以為嚴密的犯罪組織那麼好抓呢？”

小桃不服氣：“秦白秋說，這種高度對稱是非常明顯的強迫行為，正常人是絕對不會如此強調對稱的。他還給我看了數據……”

方子無奈地抱起手臂：“小桃，這種學院派的新人最喜歡玩理論，一天天就是書上說，數據說。但是咱們辦案要講根據的，不能随随便便來個專家說兩句，咱跟着跑了啊。”

大劉聽了半天，也忍不住了：“大膽猜測，小心求證。證呢？你說我們打報告給上頭怎麼說？哦，因為這妓女家裡不少東西成對，所以是□□組織成員？你自己聽着靠譜嗎？”

他說話比較直，語氣也有些重了。小桃張了張嘴，低下頭不說話了。四條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求助地看向宋柏：“隊長……”

“繼續分派任務。”宋柏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臉上還是那副肅然的表情，“方子，你跟我去審人。這周務必把自行車那個案子的口供問出來。小桃！”

甯小桃一抖，如夢初醒：“是！”

“你去把自行車鋪的物證信息整理出來，還有，會後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