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
昂貴的水晶高腳杯碰撞在一起,範曼語一飲而盡,帶頭唱起了生日歌。燭光裡,朱槿閉上眼虔誠許願,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切蛋糕啦!”
“切完趕緊拆禮物!”
衆人大呼小叫,争相掏出禮品盒子放在邊上。朱槿含笑給大家分了蛋糕,又去拆禮物。能被邀請來生日聚會的都是關系親近的朋友,對朱槿的喜好很了解。
範曼語送了條菠蘿切鑽石項鍊,甯小桃選了朱槿常噴的白檀香水,四條送了吹風機……一支隊的其他人也都來了,禮物都準備得用心。
出人意料的是黎興,他送的是A市文娛活動的包年卡,博物館劇團話劇院電影院應有盡有,兩人份。
該來的都來了,除了宋柏。
他明确地拒絕了邀請,隻托小桃送來了生日紅包。連象征性的推辭都沒有,語氣客氣而疏離,一如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朱槿心知不妙,拿新家附近的治安狀況起了話題,然而這次宋柏的态度更加公事公辦,隻差把和她劃清界線的意思寫進每一個标點符号。
小桃安慰她:“老廠區的案子有進展了,隊長可能是太忙了才來不了的。槿姐你别放在心上。”
四條也幫腔:“是啊,這兩天師父都泡在鑒證科,晚上也直接睡辦公室的沙發,應該是真沒時間。”
朱槿聞言心頭一跳,卻并沒有直接打聽,而是先撿着幾句兒女情長的話說了,再無意似地繞回來:“秦白秋和你相處得怎樣?現在誰領先一步?”
小桃仿佛想起了什麼,俏麗的臉上有難以察覺的不自然,轉瞬又被驕傲掩蓋:“反正他休想勝過我!隊長都誇了呢!”
小桃沒再多說,話題轉移到了抱怨秦白秋有多讨厭,辦案時潔癖發作有多麻煩。現在的她也逐漸分得清聊天中的尺度,沒有以前那般容易套話了。
尋個由頭抽身,朱槿灌了口冰水強迫發熱的大腦降溫,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她沒放過小桃說出的任何一個字,字斟句酌地剝離出想要的信息。
原書裡,男女主的第一個發現是現場的東西相對稱,也是依靠着這一點,判定兇手患有嚴重的強迫症。
但推論會被采納,根本原因是他們擁有整整七個罪案現場進行參考比對。如今這隻不過是個沒多少人上心的尋常案子,秦白秋和小桃也不過是為了賭約,能查到哪一步……還是要看宋柏。
那麼他到底查到了哪一步?為什麼長時間待在鑒證科?是不是發現了她的穿針引線,才會突然冷淡下來的?
千萬個疑問如劇烈搖晃的可樂,在她關上房門的刹那爆發出來。朱槿撐着盥洗室的門,閉上眼放松面部肌肉。再開門時,她需要以完美無缺的自然表情出現。至少今晚支隊的人都在,她得抓住機會,獲取盡可能多的情報。
深夜,宋柏撐着頭,一隻手翻閱鑒證科送來的報告。
較新的海報上沒有指紋,連貼在牆面上的膠帶上也沒有,那張海報如同自行飛上牆的,對此宋柏隻能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它是被兇手貼上去的。
無獨有偶,屋内的魚缸上也檢查出了問題。
在靠窗的矮幾上,檢查到一處不甚明顯的圓痕,是某種圓形物體長期擺放,被日光曬出的印子。經過鑒證科同事的檢查,其中一個魚缸的邊緣粘有微量的膠帶成分。
作案鍊條在宋柏腦中徐徐成形,兇手先是将海報貼好,使其與另一邊的海報對稱,又端來原本在窗邊的魚缸,放在與另一個相對的櫃子上。
因為戴着手套,他沒有留下指紋,但粘在手套上的膠卻殘留下來。
可惜的是,那張海報是爛大街的樣式,無法從這個線索追查下去。然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兇手費了力氣布置兇案現場,他定然是對成雙成對這件事擁有病态的執着。
想到這,宋柏頓時生出不好的猜想,兇手什麼都要成雙,會不會對于受害者也是如此?他再也坐不住了,打開網頁想查些資料。
電腦沒有關,想必是前一個人忘記退出,網頁直接彈出□□空間。鼠标掃到右上角,空間動态中一張洋溢着歡欣氣氛的合照就這樣撞進眼簾。
照片正中央是閉眼許願的朱槿,她的臉被燭光映得純淨而柔和。褪去那些風情萬種,妩媚惑人,像個等糖吃的小女孩。
北風一陣緊過一陣,刻意不去回想的記憶被翻卷着抛上天。無星無雲夜裡,颠簸不堪路上,她借着後視鏡望進他眼底。
宋柏雙目失焦,靠回椅上,或許應該在她生日後再劃清距離,或許應該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送給她,或許……至少可以送上祝福。
他猶豫再三,撥通了她的電話。
生日聚會散場,朱槿醺醺然坐在沙發上,發絲間還殘留着彩帶碎屑。範曼語倒在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小桃和百靈還算精神,一左一右霸占着遊戲機。
手機從某個角落傳來鈴聲,朱槿瞟了一眼,轉過頭繼續給馬裡奧加油。她的手機是雙卡,如果工作上真有急事,響起的會是另一個鈴聲。
想來可能是誰落下了東西,一會再打回去吧。
連日來她的腦子像個永不止息的陀螺,明天一睜眼又有無數的事情等待處理,至少在今晚,她打算給自己一個短暫的休息。什麼案子、什麼生意、什麼宋柏,統統抛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