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場景重現,隻是這一次,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地磚,而是不斷下陷的沙發。不變的是那個以無比親密姿勢貼着他的女人,親密到他能清楚感受到兩人身體的不同,仿佛是兩個拆分四散的零件,原本就該這樣嵌合在一起。
“你敢!”感受到血液流向開始向下集中而去,宋柏怒氣沖沖地威脅,可惜為了不被外面聽到,他用的是氣音,聽上去着實沒有威懾力。
“我敢的事兒多着呢,宋、警、官——”
朱槿從來沒怕過宋柏這張黑臉,仗着他不敢發出聲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上“啵”了一口,笑得像偷雞成功的狐狸。
“哎!小宋!”敲門聲再次響起,還有申姨疑惑的自言自語,“明明回來了呀,不會出啥事吧?小宋!開開門!”
“你起來!”宋柏咬牙。
“不起,除非你答應和我在一起試試。”朱槿壞心眼地撚起一绺青絲,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男人的喉結。
他鼻息一聲重過一聲,所剩無幾的理智都用于控制身體的異樣。敲門聲越來越緊,眼底已然燒得泛紅,不由惱恨起被她輕易喚起的本能反應。
然而越是惱恨,喉頭就越是焦渴,那股惱人的幹癢像是生出絨毛的倒刺,勾出他身體最深處的躁動,讓人連手腳都無處安放。
說不上來原因,但今日的他,的确浮躁的不像話。或者說,這股無名火,從她莫名其妙地進入自己的生活開始,便已成燎原。
“我們試一試好不好?誰都不告訴的那種。如果交往後真的不合适,我不會纏着你的。”
忽地,她收斂了笑意,聲音也不再是那滾了蜜糖般的得意,看向他的眸子深而靜,隻餘下滿滿真誠,深栗的顔色,像是巧克力。
宋柏後脊那苦苦支撐的根骨,嘩啦一聲碎在這汪濃稠香甜的巧克力甜漿裡。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依靠在他的頸窩,依戀地蹭了蹭。
門開了。
申姨埋怨道:“小宋你咋這麼久才開門啊?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
“謝謝申姨,沒事,剛剛……有點忙,騰不出手來。”宋柏的聲音有點啞。
“不是感冒了吧?”申姨擡高了點手電筒,“臉怎麼紅成這樣?”
“真不要緊,申姨。找我有事?”
“哦。你家有蠟燭或者打火機沒?借我家一個。你說說你叔,幹點啥事都跟夢遊似的,蠟燭買了一大堆,打火機沒買!”
宋柏從茶幾下摸出個打火機遞過去,“您家留着用就行,我這有好多。”
警局好多人都抽煙,一來二去有不少落在他這。
“行,謝了啊小宋。”申姨滿意地走了。
宋柏合上門,深深呼氣:“出來吧。”
“你可是我男朋友,幹嘛像偷情一樣。”朱槿從他身後走過來,自來熟地抱住他的腰。
宋柏渾身一震,差點嗆到,不自然地清咳:“說什麼呢!不像話。”
他躲閃着眼神,實在無法再心無雜念地看着她,更無法再說出那些義正言辭的拒絕。
朱槿心裡快要笑翻過去,她算是摸透了,宋柏就是這副古闆悶騷的死樣子。嘴上說着男女授受不親,可方才被她壓着時,他的臍下三寸卻不是這麼說的。
她承認,除了利用,宋柏身上不乏可愛之處。單是那鋼闆般的腰腹、線條流暢的背脊,足夠喚起多少女人深夜幻想。朱槿承認自己是個俗人,俗人理所當然地喜歡美好的□□。
前世工作性質所賜,也算是見過各色美男,看得多了口味愈發刁鑽。顔值這東西個花入各眼,可性張力又與顔值無甚關系,而是一種集氣質、神态,姿态于一體的玄學。
像宋柏這樣濃眉利眸的長相,實在與時下流行的花美男不沾邊,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武俠劇裡的正派臉,陽剛凜然氣宇軒昂。加上身上那種近乎嚴苛的自律和保守,對朱槿來說絕對是一道美味大餐。
隻可惜,看他那親臉都能爆血管的純情樣,情侶期間是别想吃到肉了。
朱槿覺得今天已經差不多了,拿起手機裝模作樣看了眼:“備用鑰匙在消防栓後面。”
宋柏頓了頓:“你等着,我去取。”
朱槿對他的自覺感到滿意,雖說她心裡也清楚,兩人現在這個交往的水分着實大得很。宋柏這麼做恐怕更多地是出于責任感,而非将自己當女朋友看。
他們之間,一方被趕鴨子上架,另一方心懷鬼胎,還要雙雙保密。這都不是地下戀了,或許叫防空洞戀情更合适吧?
朱槿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
宋柏回來撞見這一幕,心尖泛起朦胧的甜——她就這麼高興?
達到目的,朱槿不再留戀,打道回府。等到樓道内徹底沉寂下來,她悄悄推開門,從門邊開關水閘的狹窄空間中取出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是一件厚外套和兩個暖寶寶。
苦肉計使得,為了泡男人凍感冒卻是大大使不得。朱槿慢悠悠地抿着保溫杯裡的紅棗姜茶,志得意滿第地哼起曲兒。
“……那襄王便怎麼?與神女在巫山,暮暮朝朝,為雲為雨在陽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