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一怔。

“去你家。”他言簡意赅。

見她遲遲不踩油門，他眉間的川字紋逐漸加深，語氣是不容商量的果決，“我需要看你家的監控。”

“今晚嗎？”她咬唇，睫羽暧昧含蓄地垂下。

宋柏被她漿果色澤的唇色一晃，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仿佛帶了些别的暗示。他尴尬地拽了拽外套下擺：“檢查完我馬上回去。”

做夢吧你，既然來了就别想走。

朱槿輕笑，“那麻煩你了。”

小區入口識别車牌号，門禁打開。

宋柏主動打開後備箱，拎着幾大包朱槿網店的全新樣衣走進電梯，摁下樓層号。

公寓中暖氣很足，朱槿将大衣扔在沙發上，直接走去了浴室。宋柏對此習以為常，拿起來和自己的黑羽絨服一起挂好。

等到朱槿擦着頭發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男人坐在電腦前，登錄系統檢查監控記錄，襯衫領從深藍羊絨衫下翻出來，線條分明的小臂撐住桌沿，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動着鼠标。

他聚精會神地看着屏幕，對她浴袍下婀娜的線條目不斜視，“從頭說一遍，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徐驲是無法進入居民樓的，朱槿知道查監控注定沒結果，所以也不打算讓宋柏把時間白白扔在上面。

她直接抛出重磅炸彈：“他年紀不算大，中等身高，戴着帽子看不清臉，但是下巴上好像有個疤。穿的是那種厚軍大衣，嗯……最奇怪的是，每次按門鈴都是按兩次。”

“兩次？”宋柏的背霎時繃緊了，雙眼一眨不眨地鎖住她的臉，“還有什麼？他的行為還有沒有反常的地方？他嘗試過和你說話嗎？”

朱槿假裝凝神思索，抛出早爛熟于心的說辭：“非要說的話，每次門鈴響的時候都是周二。這個算嗎？”

她知道徐驲對數字二的執着，可宋柏不知道她知道。刑警的銳感驅使他抓住了核心信息，幾乎是一瞬間，他便将這個跟蹤者和老廠區的兇手聯系起來。

是巧合嗎？

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邊觀察他的表情，朱槿決定再加一把火：“對了，他的鞋邊有白色的油漆印。我猜應該是在裝修公司工作。”

——NPC任務：讓男女主并肩作戰，進度60%

——……任務……進度40%

——……進度70%

機械音一聲疊過一聲，沒等上一條說完，下一條飛速地響起。朱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刹那的慌張。

經過這麼久的實驗，她發現系統任務的進度判定并不是單一維度的。最直接的增長方式，無疑是讓小桃和秦白秋一起查案。

但是從被徐驲跟蹤開始，她發現任務完成的指數，會在某些時間段出現劇烈的非正常波動。甚至有幾次，任務完成度接近百分之八十。

朱槿和自己的軌迹交叉對比後發現，任務完成度最高的時候自己都是單獨行動，而完成度最低時，則是和朋友們一起回家。

這個發現簡直令她毛骨悚然。最危險的時候，任務完成度越高。這說明了什麼？她簡直不敢往深了想。

系統終究是系統，于它而言自己是書中的NPC，是推動劇情的人物。僅此而已。既然她的死是推動男女主結成搭檔最重要的因素，那麼她越接近死亡，男女主距離合作也就越近。多麼合理的計算，機械又冷血。

也就是說，此刻的波動……

朱槿挑開陽台的窗簾，暈黃的光拉長了燈柱，遠遠看過去，像一個伺機窺視的幽靈。

她忽然迫切地想要一個擁抱，滾燙的、堅實的、最好能夠把她整個包裹。

宋柏下載好監控視頻，轉存在了自己随身的U盤中，“把門鎖好，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明天等我聯系你，如果一定要出門，事先打電話給我。”

“你要走了？”

宋柏把拉鍊拉到最上端，還在一絲不苟地檢查她的門鎖，“明早還有會。”

“不走好不好？客房給你。”她嬌聲嘤咛，靈蛇般的手臂環住他的腰，眼波如水，“外面雪那麼大，而且你最近都沒空陪我。”

宋柏隻覺鼻腔一滞，懷中撞入柔軟馨香的身體。未等他有所反應，她已與他緊緊相貼，手繞到後頸壓下，輕輕在面頰上蜻蜓點水般一吻，鼻音粘膩，“就一次。”

心髒如有電流經過，他被某種奇異的酥麻感擊中，全身力氣盡數化去。

他有點自欺欺人地想，就一晚，就一次。她一定很害怕，自己留下看着，權當是彌補對她的虧欠。

虧欠什麼呢？

其實他哪裡欠她什麼？隻是宋柏這時已無法思考了，男女之間，一方開始說服自己，本就是危險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