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土樣化驗？”化驗室裡，衆人大眼瞪小眼。

“對，既然已經從鋼盆裡化驗出高濃度的亞硝酸鈉殘留，我們可以作出合理推斷。兇手利用李山富把涼茶泡在熱水中加熱的習慣，在水盆中加入大量的亞硝酸鈉。而李山富用完熱水，随手将其潑到了窗外，這才有了那一片濕土。”

宋柏指了指一旁的透明玻璃水缸，裡面裝着一瓶礦泉水。化驗員将加入紅色色素的熱水倒入其中：“亞硝酸鈉易溶于水，根本不會被察覺。”

“但是涼茶沒開封啊。”方子心直口快，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是毛細管原理。”化驗員道，“被下了毒的熱水浸過瓶口，水滴會在内聚力和附着力的共同作用下滲透進去。即使飲料沒開封也是一樣。你們看。”

他從水裡撈起水瓶，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瓶蓋，裡面赫然有着淡淡的紅色水痕。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圍成一圈，啧啧稱奇。

化驗員解釋道：“被洪水泡過的飲料不能喝，也是這個原因。”

小桃的臉幾乎要貼上瓶身，喃喃道：“難怪我媽從來不讓我把飲料泡在小溪裡。”

其他人還在消化這個發現，四條已經明白了宋柏的用意：“是付依依。”

宋柏默默點頭，雖然還缺乏關鍵證據，但是目前來看付依依的嫌疑最大。這樣偏門的知識，如非掌握相關技能的人，是很難獲知的。偏偏付依依在結婚前，曾經做過食品安全檢測的工作。

“這就對了。”化驗員贊同道，“毛細作用也用于薄層層析，在藥品和食品檢測中非常常見。”

“頭兒！我們這就去把付依依帶過來！”綠箭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秒就破案。

犯案手法水落石出，也找到了目擊付依依在李山富家徘徊的人證，甚至作為罐頭廠的内部人員，付依依完全有接觸到亞硝酸鈉的時機。

在這幾天的排查中，黎興更是帶人仔細排查了李山富院子的每一處角落，最終在靠近院牆下面的浮土中找到了兩個殘缺的女性鞋印。此外，窗框上也收集到了半個掌紋。

這些零零碎碎地加在一起，基本上可以确定付依依擁有重大作案嫌疑。

“隊長，隊長不好了！那個經理要跑！”門被咣地一聲推開，百靈焦急地沖進來。

……

朱槿坐在磨得發亮的軟塌塌沙發上，捧着杯熱茶，透過升起的白霧觀察對面的曾大隊。

“小槿家附近的障礙物很多，這幾天你倆先在這幾個地方蹲點。車也要一周一換。”曾大隊拿筆在地圖上劃了幾個紅圈，看向朱槿，“還有什麼不周全的，你盡管說。”

朱槿乖巧道：“哪有，我想不到的曾大隊都想到了。”

她主動提出誘捕徐驲，已經出盡了鋒芒，此時還是收斂點好。

黎興見她難得一見的溫順樣子，忍不住咧嘴笑了，被朱槿抓個正着，狠狠瞪了一眼。

他眼睛裡興味更濃，道：“曾隊，我這盯梢少說也得半個月。眼瞅着要過年了，是不是得給點獎金啊。”

曾大隊沒好氣道：“讓你幹點活就這那的，一身懶筋！”

“那不盯的是别人女朋友嗎？”黎興還是那副欠揍的笑，“要是自己的，天天不睡覺都行。”

朱槿忍不住刺他：“前兩天你熬夜盯着罐頭廠經理，怎麼？他也是你相好的？”

站在一旁悶頭記筆記的大劉笑噴了。

原本沉悶的氣氛被他倆攪合得輕松不少，曾大隊臉上也放松些許：“首要的是保證小槿的安全。如果能找到徐驲，把他的行蹤和落腳地摸清楚了立刻實施抓捕。”

大劉合上筆記本，無奈道：“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能抓住的前提是他還在A市。雖說鐵路和公路全都布控了，但很多黑車和走土路的小貨車屢禁不止，真想跑還是可能的。”

朱槿卻道：“我很确定他還在A市。”

這下幾個人都奇道：“你怎麼能肯定？”

朱槿總不能說因為系統天天發送催命魔音，隻好拿出手機，給衆人展示她和秦白秋的聊天記錄。

秦白秋對徐驲做了完整的心裡側寫，得出的結論就是，像他這樣嚴重的強迫性人格障礙，對生活中的一切都有着嚴密的安排。在強大的控制欲驅動下，他是不會輕易中斷犯案的。

大劉始終對犯罪心理學這一套将信将疑，道：“那他怎麼會落下那兩張照片？”

曾大隊倒是覺得很正常：“清潔公司的老闆說他走前幾天和同事起了口角，那同事叫了人一大早來門口堵他。當天徐驲就辭職了。”

黎興恍然：“他覺得有暴露的風險。”

曾大隊颔首：“徐驲非常抗拒和人打交道，經理說他總是一個人躲在邊上，回避和他人的眼神接觸。”

“像個影子。”朱槿接道。這是原書裡形容徐驲的話。

“意識到自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所以辭職搬走。又因為急着走，百密一疏，沒注意到脫膠掉下去的照片。”大劉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