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趕到集合地點的時候,支隊其他人已經到的七七八八。
大劉和方子都是一副神情不定的樣子,衣服穿得亂七八糟,唯獨黎興神情閑閑地站在一旁抽煙,和平常殊無二緻。
見他前來,幾人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道:“隊長!”
宋柏掃視一周,問道:“思濤呢?”
“沒叫他。”黎興将煙蒂撚滅,似笑非笑,“他那年紀,不合适吧?”
宋柏不悅地鎖緊眉頭:“他是警察。”
綠箭嘿嘿笑着打圓場:“老大,四條家離得太遠,趕過來也不方便。再說,咱們本來也是被臨時抽調去幫襯的,也不差這一次啊。”
方子也贊同道:“沒錯啊隊長,哥兒幾個是去掃黃,會所那些小姑娘嬌滴滴的,四條沒經驗,去了也下不去手,幫不上忙。”
宋柏聞言,心下也覺得有理,于是不再理論,和衆人上車一路疾馳而去。
金鴛鴦皇家會所。
五彩燈光在玻璃牆上變換,空氣中漂浮着濃郁的玫瑰精油味,四壁繪制着意大利式的壁畫,豐腴赤裸的女神們身披薄紗,羊乳般的胴體滑膩無匹。
桑拿房的門開了,水蒸氣裹挾着一個妖娆的女人走進來。
女人隻着普通浴袍,随着走動,衣角下露出兩條光裸的美腿。她手中端着巨大的托盤,上面各式用品一應俱全,朝着按摩床上的男子媚笑。
那男子年紀不大,染了一頭紅黃相間的頭發,吞了吞口水,緊張兮兮地撐起身子。
女人看他那副初來乍到又急色的樣子,笑意更深了,慢慢往男人身邊挪動。
“砰!”
“警察!”
“蹲下!手舉起來!”
門被暴力破開,穿着執勤服的警察們一股腦沖了進來。屋内兩人驚得面無人色,連滾帶爬地滾在地上,男人更是險些被吓得縮去牆角,抱着頭不住喊着“饒命”。
方子掃視一番室内,見沒有其他的出口,這才轉向那二人,嫌惡地将浴巾扔給男人,讓他遮住重點部位。
男子吓得不輕,抓了幾次才撿起浴巾,仍是低着頭不敢動。
綠箭戴上手套,檢查完桌上的茶水,起身道:“幹淨的。”
黃賭毒之所以能連着叫,就說明這種□□的地方常與毒品沾邊。此次突擊行動,除了掃黃之外,掃毒也是重要一環。
方子和大劉分别檢查過了那兩人的瞳孔和狀态,也神情稍緩,道:“咱這邊差不多了,隊長呢?”
綠箭對着門口努努嘴:“裡面那間呢。裡頭有‘壓廂’。”
壓廂和古代的花魁類似。尤其是在金鴛鴦這種高檔會所,壓廂的外形條件和學曆都要出色,以應付千挑百選還不滿意的大客戶。
不過壓廂的價格高得離譜,也隻有那些有錢有權的人能消費得起。這次他們也是得到線報,裡頭的那人是條大魚,除了宋柏,其他人還真沒那個底氣鎮得住。
沒多久,走廊傳來熙攘的人聲,縮成一團黃毛劇烈地抖了下,小心翼翼眯縫起眼,依稀看得到外面一位肥胖的男子被推搡而過,緊跟其後的是一雙漆黑的蘇式軍靴。
那雙軍靴在門口停下,向着屋内走來。
黃毛唬了一跳,閉緊眼不敢再看,恨不能将整顆頭全縮回腔子去。
“隊長。”
“頭兒。”
方子瞥了眼黃毛,問道:“這人也帶回去?”
外面的警車已經塞滿了,絕大多數都是抓了個現行,這倆人屬于箭在弦上,但終究未發。
“他又是什麼情況?”
男聲言簡意赅,聲音沉肅,聽在黃毛耳裡反倒如晴天炸了個響雷。他驚訝擡起頭,傻愣愣地盯住宋柏的臉不放。
宋柏瞬間察覺,目光如電地射過來。黃毛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不敢和他對視。
“我們進來的時候,還沒進入主題呢。”綠箭壞笑道,“這要是帶回去了,怎麼也得半個月起。”
黃毛一聽要拘留,原本蓄在眼眶裡的兩包淚合着鼻涕齊齊流了下來。想到被拘留後,肯定要丢的大好工作,還有父母失望的臉,原本那點畏懼全變做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他看準那雙軍靴,用盡全力撲了過去,仰起臉哀求:“姐夫!姐夫救我啊!”
屋内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宋柏下意識地向後倒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方子和大劉齊齊上前,制住了他。
小黃毛猶不死心,鼻涕流到唇邊都顧不上:“你不記得我了嗎姐夫?我是槿姐小弟啊!”
棚頂的光打下來,将他的五官照得清清楚楚,似曾相識。
如果把那頭稻草樣的頭發換成紅色,就好像……好像在某個夜晚昏暗的小巷中,也見過這樣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