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宋柏發出一聲悶哼,驚愕地看她。
見他看過來,朱槿立刻警惕地擡起腳,防着他踩回來。紅唇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眼尾小痣閃了閃,滿臉都寫着看你能把我怎麼辦。
男人沉默了幾秒,低下頭繼續吃飯,好像剛才隻是被貓抓了下,半點反應也無。
朱槿不信邪,試探地又踩了下,拿餘光瞄他。
宋柏這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慢吞吞剝起碟子裡的油爆蝦。
“小槿,嘗嘗這個蛋黃蝦仁。”黎興舀起一勺放在她的碟子裡,眼睛卻盯着宋柏。
宋柏還是古井無波的樣子,拆蝦頭的動作幹淨利落。
朱槿見狀,索然無趣起來,繼續吃自己的菜。
蛋黃蝦仁做得鮮酥爽口,蝦仁彈牙,朱槿一口一個吃了個幹淨,心裡卻總覺得有些不足,可再去看油爆大蝦,盤子裡已經幹幹淨淨了。
若是平時,她肯定會再要一盤。今天坐在宋柏對面卻是一萬個不自在,想想還是作罷。
“朱總,吃完咱們去唱歌吧?”一個小鮮肉探頭,殷勤地發起邀約。
餐廳對面是酒店自帶的KTV,幾個腹肌男酒足飯飽,撺掇得範曼語也來了興頭。她顯是有點微醺了,嘻嘻笑着攬過四條的肩,招呼警局衆人:“走呗,我請客。”
四條被她貼臉輸出,臉比辣油都紅,又不敢上手去推:“不行啊曼語姐……我們出公差。”
他最清楚自家隊長的脾氣,對一切辦案過程中開小差的行為都深惡痛絕。
沒想到老練的方子發話了:“行啊,我們也一起去。”
四條下意識扭頭,驚愕地看向一言不發的隊長。
宋柏和他對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什麼都沒說。
這是默許了。
四條靈光一現,明白了他的用意——南宮雪那打聽不出東西,這些同劇組的小演員倒是極好的切入口。
于是吃完的人紛紛起身,黎興希冀地看過來:“小槿,一起去?”
“好……咳!”朱槿到唇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幹咳一聲。
“怎麼了?”黎興關切地問。
朱槿的笑略不自然:“沒事兒。有點撐到了。”
她嘴上說着,腰腹卻同時發力,一邊穩住上身不露端倪,一邊雙腿拼命用力,想把自己的腳解救出來。
原來,不知何時,幽暗的桌下,一雙蘇式軍靴如鋼鉗般死死制住了她的雙足。
朱槿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總算右腳脫困。她心裡被邪火堵得不上不下,掙紮着狠狠又踩了宋柏一腳。
這一分神,回答慢了片刻。
黎興道:“胃難受麼?”
其實哪有吃撐?她甚至都沒吃飽。可一時半刻也實在找不到别的借口。
桌下,對面的長腿見她脫逃,直接伸長貼上了她的小腿,并攏,困住,不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黎興體貼道:“我扶你吧。”說罷,起身要過來。
“不用!”朱槿意識到自己回答得有些驚慌,連忙找補,“你先去吧,我坐坐就來。”
“要不我給你要點山楂丸吧?”黎興面露擔憂,又上前幾步。
朱槿着急脫困,可任她使出渾身解數,男人制造出的囚籠也如鋼筋一般,紋絲不動。
她累得香腮含粉,細喘微微,面上卻半點不肯透出來。咬着牙笑:“真不用,我過會就好了。”
黎興仍不死心:“那我陪你。”
他步幅大,此時已近在咫尺。
怎麼辦,他要過來了!
朱槿拉着裙角死死蓋住腿,心跳得想要從喉頭跳出來。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和宋柏這副樣子,面子肯定丢盡了!
“黎興。”始終沒開口的宋柏突然道,“她說了不用。”
“我沒問你。”黎興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寒聲說。
他轉身,到底換上征詢的語氣,“需要我陪你嗎?”
朱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換上安撫的微笑:“謝了,我自己緩緩。你先和他們去吧,我一會就來。”
見她如此說,黎興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勉強笑道:“好。”
其他人已等在餐廳門口,見朱槿和宋柏不來,警局的人心知肚明,隻是眼觀鼻鼻觀心。腹肌團們不免有些詫異,紛紛問範曼語,讓她去催自家好姐妹。
範曼語苦心修煉的演技終于上線,打着哈哈糊弄過去,等沒人注意時才掏出手機飛快敲:“你又想幹啥!!!”
想想朱槿可能沒空回消息,又追加一句:“敢複合我就殺了你!!!”
朱槿一直盯着餐廳門口,見人都走光了,才重新将目光落在宋柏臉上。
他還是那副正人君子模樣,不苟言笑的臉上半點看不出異樣,仿佛桌子底下那親密到孟浪的勾當與他無關。
死悶騷!
朱槿在心裡大罵。
沒人了,也不必裝了。她倒向椅背,沒好氣:“你夠了吧?放開我。”
桌下力道不減,他拿起餐巾紙拭淨手,遞過來個幹淨的碟子,裡面躺着清理好的油爆大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