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已清楚答案了不是嗎?多次一問,不過是不甘心罷了。就像他不甘心永遠不被看到,不甘心總是被宋柏壓上一頭。
“能抱抱你嗎?” 晚風的冷意終于從四面八方湧進身體,他不受控制地出口。下一秒,聲音幹澀地補充,“以後還是朋友。”
好想輕松地給她個擁抱啊,就像平常那樣灑脫有力。可身體背離了他的意識,連最後這一點稀薄的體面都拒絕給予。
白檀香劃過,雙臂被人緊緊環住,她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好好找個和你兩情相悅的人,說不定會幸福到讓我都羨慕呢!”
一貫的玩笑語氣,這次傳遞給他的卻隻有祝福與珍重。
心口那層薄冰被踏破,黎興緊緊地抱住她,壓下最後一絲悸動。
不遠處的車裡,宋柏臉色難看極了。
……
目送着黎興的車消失,朱槿揉着脹痛的太陽穴往家走。
保安叫住她,遞過一大束黃玫瑰,翻出上面的卡片,是範輕舟送來的。
黃玫瑰象征着友誼,送禮人很有分寸。
朱槿輕嗅着玫瑰,随手刷開門禁卡。右後方伸出一隻手,撐住了即将合攏的門。
“幹什麼的?不許進!”保安警惕性很高,按着腰後側走了過來。
朱槿回頭一看,心立刻長草般亂了。哪怕早知道圈子就這麼大,兩人早晚要碰上,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快到她還沒想好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況且……這個時機也實在太不湊巧了些。
保安從兩人神情中猜到什麼,警惕放松了幾分,還是負責地請示:“朱小姐?”
大門方向已經有其他晚上跑步的業主逐漸靠近,朱槿知道,他不是好打發的,無奈認下:“沒事。”
小區的隐私隔斷做得很好,用花木隔出的步行小路清雅靜谧,朱槿平時最喜歡飯後出來走走,此時卻忍不住腹诽人太少了些。
身側的宋柏像半截黑岩似地,壓得空氣都發沉。
“找我有事嗎?”朱槿終于還是忍不住,語調稍稍拔高,拿出些先聲奪人的氣勢。
宋柏下颌偏了偏,眸光幽黑,沒說話。
光線昏暗,朱槿看不清他的神色,心裡有點打突。從前宋柏也總是一幅石頭臉,可總還猜得出些許,分手之後他倒預發沉得住氣了。
朱槿下意識捏緊手袋,有點沒底。
眼看着走到了自家門口,而他半點沒有打道回府的意思,朱槿不禁再提高了幾分:“喂!問你呢!說話!”
“阿槿。”
這兩個字如同定身符,朱槿不自覺地擡頭,男人眼神似乎壓抑着深水的激流,随時要沖破牢堤咆哮而出。
她心頭像被銅錘重創,迫不及待地切斷對視,重新提起一口氣:“沒事就算了。”
門廊的燈适時亮起,給她遞來一根浮木,朱槿快步上前,猛按兩下門鈴,腳下淩亂打起拍子,心中盼着阿姨和助理快點開門。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在宋柏面前用指紋和密碼開鎖。
站在身後的男人又說話了,他的聲音在夏夜裡異常沉冷:“你不解釋麼?”
開個門怎麼這麼慢!朱槿頭也不回,猛按門鈴:“我憑什麼和你解釋?”
宋柏看着她的背影,無端想起分手那天,她也是這樣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決絕如一隻振翅而飛的白鶴。
那時她說,讨别人的喜歡太累,可一轉眼又和黎興那樣的浪子糾纏不清。所以之前說的話,又都是騙他的嗎?
他的心像被浸在滾油的鍋裡,痛不可說:“你就這麼喜歡玩弄别人的感情?”
原本還有點心虛的朱槿被徹底激怒,她轉身站定,擡高下巴:“對啊!關你什麼事?你不願意又不代表别人不願意!”
她輕蔑地揚起唇角,“告訴你,外面等我玩的人一大把呢!”
宋柏死死看着她,洶湧而來的怒意如飓風,将他徹底吞沒:“禍害我一個還不夠是吧?”
朱槿終于想起來,阿姨和助理都被她放了假,她煩躁地抹開額頭的發絲,像是要一并抹掉某種荒唐的念頭:“聽清楚,我懶得玩你了,明白嗎?我,不,玩,了!”
裝什麼大情聖。橫豎她本就是個沒心的女騙子,随他怎麼想。
朱槿自暴自棄地按密碼,綠燈亮起,還有三十秒給指紋解鎖。
宋柏身形高大,投下的黑影像是要将她徹底吞噬,他逼近一步,近乎低吼:“那你給過我選擇嗎!”
朱槿伸出的手指一抖,鼻頭沒出息地發酸。
她清了清嗓子,拼命将顫音吞回,保持着渣女的高高在上:“别一副我占了你多大便宜的樣行不行?不就是親了幾次嗎?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裝什麼三貞九烈啊?”
男人銳利熾烈的雙目,随着她的每一個字黯淡下去,蒙上悲涼的輕紗。他似乎是承受不住般地倒退一步,眼眶急劇發紅。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站在原地喃喃。
朱槿不願再與他糾纏,逃離似地推開門,快步進去。
幾秒後,身後的空氣被大步而來的人帶起,朱槿的腰被人從後抱住,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男人的手如滾燙的鋼鉗,隻一提,她便被放在在玄關的置物櫃上,死死嵌在窄小的空間。
“不就是親了幾次?朱槿你可真說得出口啊!”他咬牙切齒,臉色鐵青,神情帶了發狂獸類的猙獰,“行!你都不在乎,我還客氣什麼?”
朱槿瞳孔驟縮,隻來得及用雙手抵住男人的肩,可這點力道顯是螳臂當車,他裹挾着熱燙的鼻息瞬間撲來,帶着熟悉的男人氣息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