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衆人足夠謹慎,在很遠的地方便下車步行,這才沒有被發現。
曾大隊按掉黎興撥出的電話:“先别叫特警。”
黎興道:“這種級别的營救已經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了。”
宋柏冷靜道:“但是還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裡面,萬一顧景寒将阿……人質關在别的地方,我們貿然進去會威脅到人質的安全。”
黎興深吸了口氣,咬牙點點頭:“那現在怎麼辦?”
“等。”曾大隊說。
“等什麼?”黎興煩躁地搓了把臉,“已經過了黃金營救時間了!”
“黎興,沉住氣!”曾大隊嚴厲地低喝,“朱槿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們不摸清情況莽撞行動,才是對她不負責!”
“我……”黎興還想争辯。
“曾隊。”宋柏開口,打破了有些緊繃的氛圍,“咱們還得拿到房屋内部的圖紙。”
他迎着兩人的目光,仔細捋清自己的思路:“這房子占地面積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少。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營救人質,要盡一切可能避免被犯人發現。”
一幅室内設計圖展開在衆人面前。
曾大隊指着幾個做了記号的位置,說:“地下室,家庭電影院,還有閣樓。我認為這三處可能性最大。你們怎麼看?”
黎興道:“酒窖也有可能。”
四個地方,要同時潛入,還要不驚動對方地排查,難度很大。
而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警局衆人強打精神,終究扛不住連續幾天的奔波,都有些神态萎靡。
曾大隊大手一揮:“先休息,養精蓄銳!”
宋柏抿了抿唇:“曾隊,我不累。”
“不累也得睡。”曾大隊瞪他,“你真倒了,她怎麼辦?”
遠離市中心的光污染,郊外的夜晚暗得令人不适,微弱的星輝下,五感所及唯有由遠及近嘈雜的蟲鳴聲。
宋柏睜着眼,盡量将呼吸放得平穩。身邊的人都已入睡,跑外勤的刑警,早就練就了躺下就睡的絕技,像今天這樣睡在車裡,完全是家常便飯。
他習慣性按上胸口,空無一物。他的皮夾已經被物證組收走,連帶着她的照片一起。想到幾天前的夜裡,她還在懷裡對自己嫣然巧笑,而此時芳蹤渺然,安危難料,白天強為理智所制的錐心悲怆兇悍反噬,眼底燒灼酸脹,五内俱焚。
上次幾乎失去她,他才知她對自己的意義。就算她欺他瞞他又如何?隻要她能重新鮮妍明媚地站在他面前,他甘願被她哄一輩子。
夜風漸大,星漢迢迢,巨大的雲團緩緩推擠,掩蓋住皎然月光。周圍的一切重新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别墅的頂端,卻有一束不甚明顯的光束,搖曳着撞進眼簾。
宋柏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擡頭去看,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間沸騰起來。他大口呼吸着,死死盯着那束奇迹般的光束,默算着它的頻率。
“三短,三長,三短。”
“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
國際通用的摩斯碼,SOS。
宋柏整個人被注入一股熱流,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她在那裡,是她。
他就知道,他的阿槿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這就是她發出的求救信号。
宋柏激動地抓住旁邊曹大隊的胳膊,低聲呼喚:“曹叔醒醒!快醒醒!”
曹大隊被他巨大的手勁捏得筋骨都麻了,又見他一雙眼在黑暗裡亮得吓人,也精神了。待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串求救的光柱信号後,也喜形于色。
“好!好!”
“我先去看看!”宋柏再也按耐不住。
“你瘋了?你是第一天幹刑警?”曹隊太陽穴都在跳,“那麼高的圍牆怎麼上去!太危險了!”
可惜宋柏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已經推開門跳下車。
“你給我回來!”曹隊也急了,“宋柏!”
被外面的風一吹,宋柏發熱的頭腦也終于冷靜了下來,他停住了腳步,雙拳攥得咯咯作響。
曹隊上了年紀,一着急就有點喘:“你别急,我們明天和特警組商量個萬全方案出來。保準把她全須全尾帶出來。”
“來不及了!”
宋柏的胸膛快速起伏,雙眸在黑暗中亮得要燒起來,“她既然能發信号,肯定是被單獨關着的!我們……我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