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伯聞言,稍稍向前一小步。見對方已經進入椅子橫掃的範圍,朱槿心下稍定,繼續提要求:“我有些喘不上來氣,腿也麻了,能不能把腰上的繩子解開?”
“别耍花招!”顧景寒陰沉了臉。
“可是我真的呼吸困難!”朱槿可憐兮兮地哀求,“就松一點也不可以嗎?”
顧景寒陰恻恻地盯着她,朱槿害怕地一哆嗦,他似乎滿意了,對餘伯道:“給她松松。”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朱槿表現得相當乖巧,餘伯給她松了腰部的繩索後,她誇張地深呼吸了幾下,垂下頭,讓碎發略略遮住自己的眼簾,一幅柔弱疲憊的模樣。
然後是腳上的繩索,餘伯動作十分麻利,找到繩結後三兩下便解開。就在此時,朱槿突然發難!
她猛地弓身,鐵質椅背在她用盡全力的前沖下,直接将毫無防備的餘伯撞倒在地。她來不及喚氣,就地一滾蹬掉了腳上的繩索,對着落地窗猛沖過去!
顧景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好在他還沒有喪失理智,幾顆子彈打在朱槿腳邊的地面上。
“砰!”
“砰!砰!”
連續的槍響傳來,腎上腺素飙升,本能的求生欲戰勝一切。随着玻璃震耳欲聾的破碎聲,巨大的失重感傳來,朱槿直直向下掉落。
然而預想中的落地并沒有到來。
椅背被某股不由分說的力道強硬拉住,阻止了下墜的趨勢,朱槿就這樣懸吊在半空。她驚愕地向上望去,目之所及是宋柏青筋暴起的臉。他的手死死抓住椅背,一個成年人的下墜的力量将他半個身體拖至半空,他的臉迅速漲紅,甚至帶了絲猙獰的味道。
“别怕。”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費盡全力擠出來的,努力給她安撫的笑,“我拉你上來。”
朱槿此時才終于有了重回人間的感覺,她喉嚨堵得那樣厲害,隻能發出帶着哭腔的鼻音。她聽到很多人向着這邊跑來,呼喊着她和宋柏的名字。是警隊的人來了,這場噩夢總算能結束了。
人聲越來越近,宋柏也不由自主放松些許,面龐柔和下來,啟唇想要對她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在他毫無防備的背後,搖搖晃晃站起個高大的人影。顧景寒滿臉鮮血,慘白如行屍,帶着窮途末路的瘋狂。
“後面!”朱槿尖叫。
宋柏反應極快,猛地就地翻滾,子彈打在水泥地上迸濺起一連串灰白碎片。
“砰砰砰!”
連續的槍響後,顧景寒的胸口炸開幾個杯口大的血洞,他死瞪着不甘的雙眼,轟然倒下。
朱槿提起的氣稍緩,剛想開口對宋柏說些什麼,突然有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臉上。随後是第二滴,第三滴,她驚恐地望去,發現宋柏的衣襟早已一片血紅。他粗喘着,手臂打起了抖,臉因為失血而蒼白,手上的力道卻不曾放松分毫。
朱槿的眼淚終于還是落下來:“快放手!”
都是她害得他,如果不是急着抓住自己,以宋柏的謹慎,絕不會忘記補槍。
下一秒,幾雙手抓住椅背用力一提,将她重新帶回了地面。朱槿來不及道謝,連滾帶爬地去看躺在旁邊的宋柏。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不清,旁邊的人烏泱泱地,正為他做緊急止血處理。
“宋柏?宋柏?”朱槿幾乎發不出聲音,眼淚在她的臉上沖刷出斑駁而斑駁的痕迹。她劇烈地打着抖,去握宋柏的手,卻最終隻握住了指尖,“對不起……對不起……”
宋柏仿佛身處極遠的地方,聽到她的聲音,眼珠很慢地轉過來。
“别……哭。”他已經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卻仍為她拼湊出一個幾不可察的笑:“我是警察。”
因為我是警察,所以你千萬别自責。
下一秒,擡着擔架的急救人員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