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一樣的壞。】
尤應懷翻個白眼,心道,本人可是殺過不少正道之光的,怎能同一而論。
【壞上司在詐話呢,不過他算是懷疑錯人了,可能想随便拿個人交差吧。】
若蓉目光躲閃,餘光來回劃過謝司珩那張氣宇軒昂的臉。
英俊但無品德,濃眉但無智商。好差勁的人類。
感覺嘴張開了,斷斷續續有言語吐.出,是解釋解釋然後再解釋,反抗反抗反抗然後再反抗。
“我累了,需要轉台。”尤應懷沒心思看人難堪地辯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尤應懷最後瞅了謝司珩眼,前幾世慧眼如炬,認為他聰慧,品行端莊。
由此推演,他們在詐話。
從自己這沒收獲到有效信息,便去考驗其他人的僞裝力。
可憐的孩子,成了内宅戰争的犧牲品。
虛妄的潮水退去,牆面恢複到斑駁黴漬模樣。右手邊堆着泛濕的木柴,左手邊放着腐爛後的瓜果蔬菜,蛆蟲在裡面翻滾。
“我會餓死的。”尤應懷滴水未進,嗓音像八.九十年代的風箱,出聲會産生強烈的拉扯感。
腦海裡浮現,昨天午夜觀察裴卿知得知的消息。
有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趁夜色來找他,經兩人短暫談話,她意識到對方想進鬼谷。
鬼谷殺了他全家,他要潛伏進去報仇。
“娘親……娘親。”空氣裡混雜着氣若遊絲的呢.喃。
尤應懷睨了一眼,置若罔聞。
【現在時分,下午三點。】
過去兩個鐘頭了,她緩慢地朝柴門走去,擡手敲門。外面看守的交談聲消失,又歸于死寂。
“我身上還有些首飾,可以換最後一頓飽飯嗎?”尤應懷雙眼含淚将落未落,實際她也擠不出更多眼淚。
柴房共三個被抛棄的人,一個自認為是世界中心的尤應懷,一個丫鬟,一個小厮。
尤應懷聽到來自門外的冷哼,把手腕的金镯取下,順着門縫使勁推了出去。
【?】
【???】
“喲,是貨真價實的金子呀,行,五福啊,把人家的晚飯送過去吧。等這麼久,什麼意思呀?”
“看把人家小.妞餓的都學會巴結人了。哥幾個的可不是壞人。”
尤應懷眼花缭亂,伸手去夠盛好的半碗飯。
米飯水擱的太多,糊在碗裡。她袖子蹭滿灰塵,搶碗的時候被卡住,手背在柴門倒刺上蹭出幾道口子。
血淋淋的,看着瘆人。
她無意識地向後瞅,發燒的丫鬟,又望着手背陷入沉思。
動作毛躁,血蹭到了米飯上。尤應懷眼珠狡黠地轉了兩圈,爬回病号的身邊。
半碗水糊狀的米飯,擱在丫鬟曼珠頭側,她輕輕推對方兩下,哄道:“姐姐,吃點東西再睡吧。”
一連叫了三聲,也沒反應。
尤應懷蹙起眉毛,有些耐不住氣。
“給我吧,謝謝啊。”
尋聲望去,正對面站着個伶仃細長的影子,蓬頭垢面、胡子拉碴。
“你真是招惹了蠻橫的主子,不小心進來的嗎?這副猥.瑣樣可不像。”尤應懷連目光都吝啬。
小厮見她仍然将視線粘在曼珠臉側,暗道晦氣。
曼珠有着好聽的名字,沒有好看的臉。滿臉麻子雀斑,還有道貫穿額頭的疤痕,中間黑外緣白。
他要自己去拿碗,既然有人好心,那給誰吃不是吃。
“那金镯子是我傳家寶,要給人也得經過我的同意。”手剛遞過去,尤應懷提着碗換了個位置,浮土飄上來落到了米飯裡。
小厮還是伸手去夠,臉帶陰恻的笑容,“可這隻是碗白米飯,都嗖了呢。”
兩人硬拽着碗不松手,僵持了足足半柱香。當空一個巴掌扇到尤應懷臉上,她捂着臉有些發愣,臉頰大紅印子青裡透紫。
這可把尤應懷氣笑了,不再糾結這半碗米飯,果斷地松開手。
雖然此番做派在别人眼裡,無非是無助可憐,善心沒能實現,反倒遭禍事。
半晌,她低下頭湊到曼珠耳畔,“看來你是個有福氣的,我的血裡都是蟲子。”
最後往小厮狼吞虎咽地方剜了眼,目光陰毒如蝕骨之蛆蟲,昭示着人悲催結局。
陽光斜斜從高懸的窗中射來,金黃.色的色彩照亮尤應懷半張臉,笑面虎從地獄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