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潮濕的,略帶腥氣的苔藓味彌漫着。她身旁躺了個接二連三打冷戰的病丫鬟,是度過漫長冬季時特有的那種抖動,外面天寒地凍,嘴裡仍在呢.喃着熱。
尤應懷不願意也不想被關押,遣送過來的路中大呼小叫,這會嗓子咽啞的厲害。
用手去貼旁邊丫鬟的額頭,她出生在殺手組織,修習屏氣斂溫的功法,雙手常年溫熱。先前置身事外還好,真當手放在那滾燙的額頭上,溫度幾乎灼得人想躲。
咽咽口水,如此這般狼狽再去關心旁人,怕是要遭同門恥笑了。
今日為入柴房的第五天。
除了頭兩天有人過來詢問,順帶施些手段上點刑具,餘下三天飯菜稀少不說……堪稱無人過問。
整整三天沒有人來管過!
送過來的飯狗糧般,殘羹剩飯,慘黃的菜葉子挂在上面,混着粗粒的沙土。
嘔……
她感覺眼冒金星。
沒得辦法,尤應懷屈指敲了敲地面,算給系統個提醒,每日的交流時間到了。
【親,生活充滿陽光……你能積極樂觀的面對……扶起你身邊的小友……您要愛護她,關心她,把自己的飯菜分給她,作為嘉獎會為您頒發“最佳善心女配獎”】
房頂忽然冒出三顆金黃的星星,繞啊繞啊繞,像星星繞着月亮轉,月亮繞着太陽轉,太陽繞着地球轉。
那麼荒謬,那麼不可思議。
那麼的不合常理。
尤應懷吸吸鼻子水,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佯裝哽咽道:“我一生積德行善,究竟為何淪落到如此地步?”
【點點左下角的“五感直播”,帶你體驗奇異人生。】
【點點回溯按鍵,您可選擇“森林裡”、“騾車上”、“被窩中”三個存檔點,讀取存檔。】
尤應懷靠着牆壁,閉眼,無聲怒吼了陣。睜眼,歎氣,點擊“五感直播——若蓉”
哇哦,好寬廣的天地~
無數穿着衣服工作的人們~
又幸福了呢。
若蓉步履輕快,周圍的聲音和景色逐漸清晰起來。
大部分丫鬟被召集到府内偏殿,這裡有銀絲編織的帷幔,整套整套的紅木家具,以及蘇州雙面繡的屏風。
對外是無窮無盡的牡丹花,對是内春和日景圖,繪着喜鵲啄柿子。
當然,若蓉隻能看見外面這幅,因為她在偷聽。說更準确些,是謝某為辦案子授意她偷聽的。
裡間有無數銀白色帷幔,穿堂風過時如海面波濤洶湧。帷幔錯落有緻,高低胖瘦各不相同,連摻雜的銀絲量有别。
有的白紗摻多了,隐隐約約能望見女郎們曼妙玲珑的身姿。
尤應懷呼吸均勻,有吐有吸。反觀真實處在現場的若蓉,她屏息凝神,聽守衛長把剛才問她的話,逐一複制過來給那些女郎們聽。
“若蓉小家子氣,當初就她跟将姜翡關系最不好了,她們有私仇,暗地裡報複完趕上盜賊來襲,也是有可能的!”
“都把她想太好了,說不定東西就是她偷的呢。”
“這倒不太可能……奴婢的孩子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未免太高看了,我倒相信是她時運不濟。”
“啊,都懷疑她嗎?其實這種可能性确實大。”
女郎們你一言我一語,若蓉遍體生寒,那股寒意順她身傳到柴房中。
尤應懷想不明白,若蓉和謝司珩何時勾.搭上的,怎麼短短五天就敢秉公尋私。
【宿主你不明白,上位者十分善用挑撥離間。】
系統叽裡咕噜解釋半天,尤應懷沒聽進去半個字,依舊在疑惑這在查什麼案子。
難道宅裡遭了賊?
另外,誰死了?
不會是裴卿知吧。真好奇人慘死街頭,臉頰肉慢慢腐爛變形的模樣,蠅蟲在身邊圍繞,嗡嗡嗡。
若蓉渾身顫動,再也按耐不住心緒猛沖出去,指着她們鼻子開罵,“上天啊,快來人看看你們醜惡的嘴臉吧,鼻子嘴巴都要撅天上去了,十八層地獄就是為你們這些人留的。”
“姜翡沒能搶救過來,死人無法說話,單單因為我不喜與這種人做伴,不喜看到她那種張揚的嘴臉。”
“就認定是我殺了她——這種說法實在太荒謬,太無禮了!”
她怒目而視,直到對上謝司珩冷漠的眼神,才悻悻閉了嘴。
尤應懷能感覺到若蓉的驚懼,至少瞳眸被吓縮了下,心髒漏掉了幾拍。
就連尤某自己同樣慘遭驚吓,開始無意識的摩拭手指。然後後知後覺發現,五感全部連接到了偏殿,做出動作時并沒有出現應有的心理安慰。
原來是我死了啊,我還當是誰呢。
就此她認定幽州盛産會說謊的混.蛋。
盡管面前此女子,無容人之量,心眼兒甚至沒法可穿針引線,言語莽狀、咄咄逼人,還愛煽風點火。
但沒切實妨礙到她利益,犯不着殺人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