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都的第二個月。
京城這隻巨獸吞掉她七情六欲,偏僻街道煙塵彌漫,相貌普通的屍體橫七豎八,足有五六具。
斷肢斷臂切割平整,半空中挂着串串血珠,寡.婦遮住口鼻,把銀線絲從銜接物撤下。
尤應懷弓腰咳嗽,煙霧是屍體臨死時發散的,内有毒素。寡.婦抿緊雙唇,拚命示意她先行離開。
但她們已惹怒徹查宵禁的金吾衛。
兩人各自逃竄,街邊屋檐有黑影一閃而過。
“尤姐……”易乾将尤應懷推進暗處的視野盲區,可他連頭都無法側半分,脖頸架着彎刀。
暴虐的苗頭沖過尤應懷四肢百骸,可人卻将其生硬壓制,唯空洞瞳孔能窺見一斑。在對方試圖移動時,刀刃再次挪進半毫,無可置疑,易乾出現大浮動動作便會喉斷身亡。
等金吾衛遠去,依舊維持原先的姿勢。
她沒搞清是因為毒煙導緻欲.望膨脹,還是裴卿知那邊在作妖。
【快松手刀上有毒,他是易乾啊,您明明經曆過相同的劇情。蒼天大地,怎麼随時随地發癫呢?】
系統一字一句如鼓槌,敲到尤應懷這張人皮鼓面上。冷汗狂冒,手腕卻僵死原地,盡顯傲慢。
先前飄來個高挑的慘綠羅衣公子,支走了守衛,臨走朝似乎朝馬廄撇了下眼。
因他帶着半截黃金面具,又因尤應懷沒多看,隻能得出素未平生的結論。簡雅氣質的人,深受自己鐘愛,但那家夥仿佛隔着千山萬水,陌生感與濃重夜色交織融合。
寡.婦喜帶面具,主要是臉蛋生得高傲,僞裝成賢淑的賢妻良母,令其深受勞累。
而面具讓人享受真實的自我。
遮蓋住貌美,尤應懷對寡.婦印象,從睫毛長而卷逐漸過渡成根根殺人的絲線。
她鈍鈍地撤開彎刀,易乾癱坐在地劇烈喘息。
“親愛的别那麼暴躁,很多人在暗處盯着我們呐,”易乾喉結處發出兩聲嘎嘎,聲音脫出口後,就變得尖銳又譏诮,“朋友提醒,跟甲字号的人交手要謹慎,怪我眼高于頂,傲稱僞裝術爐火純青。”
尤應懷極無神采,驚異淡淡劃過,沒吭聲。
“金縷閣和易乾做了兩筆交易。”易乾正經道。
“哦,他人現在身處何地?”尤應懷故作高深,“說起來我們到京城還沒彙合過。”
眸中贊賞之意呼之欲出,“鬼市,五日後角鬥場。”
尤應懷眼珠子骨碌碌轉,道:“煩請通知他一聲,表演我會去看的。”
……
角決場,十幾個人對扛野獸。
半圓形的深坑裡有隻頭部尤為寬大的黑熊,濃密的毛發似根根銀針,油亮漆黑。前肢粗壯,後肢短小,顯得肢體外貌怪異。
依山而建的坡度撐起層層觀台。
暗紫兜帽垂在尤應懷臉頰兩側,夕陽光線為她鍍上層聖光,十分華麗精緻。
手掌捧着朵名叫圓錐繡球的花,沒來得及等到全部變粉,大多骨朵還是豆綠色的。
“瞧瞧那些老弱婦孺們,左手邊斷掉的大.腿是誰得呢?”她強撐着僵硬的笑意,邊鼓掌邊口出狂言,跟随系統的指引行事。
以前是裡面的參賽者,如今坐在觀衆席吃酒。
這段劇情尤應懷略有印象,深坑裡面有鬼谷的人,當時自己看到精彩處正拍案叫絕,突然被名菩薩蠻男奴告知。那人與兩位主子皆存交情。
她側目,不屑地挑眉。
菩薩蠻男奴接着道:“容易的易,扭轉乾坤的乾,易乾。”
尤應懷沉吟片刻,先順着男奴來時的方向眼神掃蕩了邊。
“主子的妹妹找到了,他心情很好,考慮到鬼谷重情重義,雖與他結下過天大的梁子。但小姐,您好歹親自喂過主人飯食。”
總而言之易乾為完成任務拜訪金縷閣,閣中人肆意灑脫,交換情報有時要黃金百兩,有時要以身相許。
有的需得參加各類的歌舞會助興。
角決場就很不錯。
【宿主劇情有所改變,他選擇交換情報時你沒有阻攔,但如果繼續進行下去,易乾可能不會告訴你他換的消息是什麼,畢竟……】
畢竟易乾之前也沒說。
自己喜歡做獨狼,與隊友感情淺薄,對方換情報隻為前途。
【我有些擔憂您的記憶了。做完任務,我會盡快送您回去。】
輪回過多,世界代碼錯亂。
“但這次我主動提出來,拿本命蠍為其保駕護航,消息對半分。”她對着坑裡人頭數數點點,再無半分得便宜賣乖的模樣。
【男奴已出發。】
尤應懷沒理解左煜堯還要傳什麼話,竟然又讓男奴如約而至。
“小姐。”餘光瞅見男奴麻木地走來,遞上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