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潛入甯陽縣已經五日了,在這五日裡他見識到了甯陽縣裡平頭老百姓的艱難,與這裡商戶官員的貪婪惡毒,同他一起的清風今日的狀态有些怪異。
清風蹲在房頂上,面色有些潮紅,往日裡總是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丹鳳眼此時黯淡無光。
清風自己是懂醫術的,他知道自己染上疫病了。
青年看着遠方禁閉的城門,與自己已經潰爛的左手,無力的躺在房頂上。
今日的甯陽縣又死了十多個人,屍體也被扔出了城門,天上的雨繼續下着,城裡的積水已經壓過的不少房屋的窗戶邊上。
許多人已經在屋頂搭起了棚子,大雨不僅将這縣城淹沒了,也将鎮裡、村子裡全部淹沒了,但村裡與鎮裡的人卻可以躲進山上,但縣城裡的人卻躲不了。
甯陽縣很大,鎮子到村子裡馬車都要坐上半天,而縣裡鎮子坐馬車卻要兩三天。
現今的天氣肯定是坐不了馬車的,縣城裡那些馬兒都死了不少,而城裡沒山,想躲進山裡需要步行去山上,但走到山上得花上七八天。
甯陽縣也不是沒有漁民,可甯陽縣這個往日裡的窮縣可沒多少好船,大水來的突然,船被沖走沖壞了不少。
他們現在想去山上,得在水裡走,在水裡走可比往日裡走在平地裡慢多了要走上十來天。
現在水裡全是屍體,走在水上不得病就好了,還想一走走個十來天?路上累了都沒地方休息!!
清風歎了口氣,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着冷着一張臉的赤星在匆忙的搭起棚子,剛剛棚子因為雨水過多被壓下來了。
赤星便拆了棚子,将棚子上的那層布上的水給抖了出去,現在在重新搭。
清風從包裹裡取出一紙包的肉幹,青年咬着口感勁道的肉幹腦子裡開始回憶起往年自己的生活。
“赤星,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說。”
“哼~真可惜啊,我還沒成親娶媳婦呢!”
“别瞎想。”
“說起來,我連喜歡都沒喜歡過别人,若說成親的話還不知道娶誰呢。”
“會有的。”
赤星低垂下眼簾,凝望着清風帶着淚水的眸子,心裡也不好受。
“安天擎……還是沒找到嗎?”
突然,清風問道。
“……”赤星沉默了。
“啊——這樣啊。”清風閉上眼睛,淚珠如珍珠般大顆大顆的落在瓦片上,他身體的溫度越來越灼熱。
“如果,我能活下來。”
“該多好。”
甯陽縣外,坐在一艘小船上的八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小路。
秦晚吟的傷口已經差不多好了,少女坐在船頭看着縣城外滿是死屍的場景皺了皺眉。
這裡的味道,好似是……以蠱入藥的千絲毒?
夜郎國以蠱毒聞名,他們的蠱不似南疆的出神入化,可他們的毒卻比南疆的厲害多了。
夜郎的毒一般是用蠱入毒的,與南疆的以毒入蠱不同,并且南疆人會從幼年時便用心頭血養蠱,他們将蠱當做親人。
而夜郎卻将蠱蟲抛開,用他們最毒之處練毒。
因此,夜郎與南疆一向是看對方不爽的。
秦晚吟的母親是夜郎國的長公主,而長公主的父親卻是來自南疆的聖子,當年兩國聯合,為夜郎打下了大大的疆土,更是兩個一同壓向大齊。
可聖子卻愛上了大齊的一個普通村姑,秦晚吟的外祖母何等高傲之人,便與聖子和離且決裂,而聖子在外祖母離開後與那村姑成親,最後卻被村姑殺死。
聖子死後,南疆大亂最後被大齊吞并。
而這時夜郎國才知道那村姑竟是大齊名将之妻,但在南疆的蠱蟲之下夫君慘死,她被下情蠱迫不得已的愛上了聖子,最後不知為何恢複神智殺死了聖子,但這一生卻确确實實的被聖子毀了。
南疆被吞并後,夜郎也被大齊打了回去,這些年的互相休養生息中夜郎朝天聖女秦晚吟出生了。
雖是個生父不詳的,但她可是百年難遇的聖蠱之體。
在這十八年中,她學習了無數蠱毒之術,将南疆夜郎的蠱毒都學了個遍。
因此,在嗅到這熟悉的味道時,秦晚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少女目光陰冷,心裡便多想了些。
“晚吟,過來烤會火。”朝安陽突然出聲,打斷了秦晚吟的思考。
朝安陽握住秦晚吟冰涼的手,帶着她走到了船廂内,裡面坐着兩男兩女,白漫天在看見秦晚吟過來後連忙往一旁的空位處挪去。
女人溫暖的手貼上少女冰涼的臉頰,白漫天目露心疼的說道:“待會換我去劃船,你小臉都凍僵了。”
秦晚吟沒有說話,隻是将頭靠在白漫天的肩上,閉上了眼睛淺淺呼吸着。
“阿天,我好累。”
秦晚吟的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白漫天懷裡,白漫天伸出手輕柔的為她按摩太陽穴,少女的身體在她按摩太陽穴時緊繃了一下,随即很快放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