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自備餐具,從前程莫霄白飯粒掉在衣服上,都要扔進衣婁裡待洗;現在用過的勺子居然可以放在兜裡?
“都多久以前了,現在不會...”那人送笑,沒再順着話茬說下去。
樸晚也跟着似有似無地微笑點頭,再當着程莫霄把袋子裡的餐盒一一拿出拆開,幾個小時前看着盒蓋上的小浣熊表情怪可愛的,這會兒送回來,瞧着中間那隻還有點暗氣暗惱,好像在跟着自己的這張笨嘴怄氣。
她有點後悔剛才說出口的那兩句話,聽着跟刻意套近乎似的。
翻弄着手裡的飯盒,樸晚端看檢查着盒底的清洗指示圖标,喃喃開口:“那你等會兒要去幹嘛啊?”
“等會兒要去趟超市。”程莫霄用指端左右小幅度摩挲台面,靜默片刻:“要一起嗎?”
樸晚從前是最喜歡逛超市的。
貨架上的琳琅一樣樣碼在面前,跟着金屬小車穿梭在諾大的空間裡,做着根本沒什麼自由的抉擇,東走走,西逛逛,再對着價格莫名虛高的物品指點一番;還有就是,程莫霄會推着車陪她一圈一圈,不厭其煩地繞。
隻作陪,不說話的那種。
反而現在逛超市,要麼和工作有關,要麼就...
不需要其他借口,隻要是和工作相關,就是足夠讓人厭煩的理由。
更何況她做不到程莫霄那般,哪怕什麼都不需要,也能耐心十足的跟着她在超市裡兜圈。
這點上倒是沒什麼變化,從前也是,此刻也是,就算這問題不需要斟酌,可還是這麼安靜的等着自己開口。
“...行吧,那你等我一下。”
“嗯。”
樸晚不太想去超市,今天有點兒忙得有些超負荷,可自己又不知道怎麼拒絕這種上門的面對面邀請。
再說了誰會上門邀請别人一起去逛超市啊?
簡單點了下備貨項目,又跟張叔核對确認了明早的送貨數量,鎖門之時,天色幽暗。
一月的傍晚時分,像是在冬天裡迎面立了一座珠光寶氣的墓碑。
路燈比往常亮的還要稍早些,空氣裡還摻雜了一點隻屬于這個時間段的奇特味道,用來祭奠那些死在這個時間段裡,無數可憐的生命力。
當然也包括樸晚那份在内。
撐着眼皮,她靠在座位上琢磨着要不要也去買點什麼,思考半天,又好像什麼都不缺。
司機把車再次穩穩地停在之前來過的大型商場樓下。
這裡和開年第一天相比,客流砍了大半,兩個人推着一輛插着小旗的車,并排慢慢;前後繞了幾圈,最後停在零食區。
嗯?
看見程莫霄比對着貨架上的包裝,樸晚有點納悶兒,這人什麼時候開始吃零食了?
“你還吃零食啊?”
“不是我吃,是買給外甥女,我姐姐家的小姑娘。”抓着手裡的薯片,程莫霄疑聲:“你知道一般給小孩子的話,會吃哪種啊?”
原來是找自己出來做參謀?不過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她還有個姐姐這回事。
樸晚挑了挑眉,輕擡呼吸,緩聲:“要我說,小孩子應該哪個都不會吃。”
“為什麼?”
“先過了你姐那關再說吧,小孩子吃什麼都是爸媽決定的。”
蹲在貨架前的那位莞爾:“我姐姐從來不管這些,小姨也能決定的。”
不管你就随便拿呗,還問什麼?有什麼好問的?樸晚強忍着要吐槽的沖動,說了句其他的:“那你選包裝上标不辣的,小孩兒一般都能吃,再就是沒有反式脂肪那些。”
她俯身車杆支肘,手托下巴默默盯着程莫霄的動作,那人把風衣衣擺兜在身前,俯身挨個看成分,這畫面還有點兒似曾相識。
配着這周遭一包包膨脹的色彩,樸晚好像眼前也跟着換了個超市,身旁字符扭曲,曲裡拐彎地被替換成一排排外文。
這次換自己蹲在貨架前,一面對比薯片背後的卡路裡,一面又挑七挑八地評判着手裡的示意圖,像是在做什麼天大的決斷。
樸晚從前隻喜歡酸奶油味,每次去超市必買,但又同時會被其他花花綠綠獵奇口味勾去好奇心,那些年,配着無聊的劇集,把這些幹巴巴的口味裡該踩的雷都踩了個遍。
不過現在,自己對這味道就沒再怎麼癡迷了。
包裝袋聲嘩啦啦地響在耳邊,車籃裡突然躺了好多包薯片。
“不是,買這麼多,你不怕小孩子吃壞嘴啊?”樸晚盯着幾大包膨化食品,有點兒不解。
“我就帶兩包走,剩下的都給你。”
哈?無緣無故的,送這個幹嘛?當下酒菜嗎?
樸晚順手給每包零食都翻了個身,再擡眼瞧了瞧左右,摞放酸奶油的貨架空空,幾包都被扔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