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大霧彌漫又布滿建築、車輛殘骸的街道上,長久看不到遠處的景象,又要随時警惕四周可能出現的危險,這是非常耗神的一件事。精神時刻緊繃,會讓人陷入無盡的焦躁之中。
黎和非常不愛說話,且情緒始終非常穩定。安羲卻是一個在緊張時需要絮絮叨叨說話來解壓的人。
但她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絮叨的沖動,因為她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安靜前行是生存法則,無端發聲暴露自己的位置,是找死行為。
黎和似乎知道她的情緒緊張,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了兩顆水果糖,塞到她手裡。
安羲看着髒兮兮的手掌中那兩顆外包裝同樣髒兮兮的糖,一時有些舍不得吃,存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她們小心穿出了小巷,好歹沒有再遇險。不過,在路過巷子内一戶人家的窗戶時,看到那窗戶之内有幾道人影在徘徊,看上去狀态明顯不大正常,活像是漫無目搖擺着的僵屍。
僵屍……難道這種民俗恐怖小說裡的東西也出現了嗎?那也是超能力覺醒失敗的人嗎?安羲默默思索着。
穿出小巷後,她們抵達了一條名為“府前街”的街道。
這裡是濱城有名的美食一條街,平日裡總是人流如織,繁華新潮,如今卻成了一片駭人的廢墟。這裡似乎發生了一場連環燃氣大爆炸,一連炸毀了大半條街的鋪子,導緻鋪面樓上的高層住宅都坍塌了,到處是碎裂的鋼筋混凝土,填塞滿了整條街道,以至于無處下腳。
黎和在前引路,安羲跟在她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越這片廢墟。在殘磚瓦礫之中,安羲看到人類的殘肢,她心有戚戚。
這裡的人應該都是一瞬被炸死的,這倒是不痛苦的死法,願他們安息,不要變成那種怪物,那真叫生不如死。
“注意别被鋼筋劃破了皮膚。”黎和在前面出聲提醒道。
謝天謝地她終于說話了,安羲于是道:“嗯,你也小心。”
二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黎和突然示意安羲停下。安羲不明所以,黎和指着不遠處一塊坍塌的廢墟道:
“那裡原來是派出所。”
“是。”安羲想起來了,“府前街派出所。”
“你能不能透視這些廢墟碎塊,看看裡面有沒有可用的武器,比如槍,沒有的話,警棍、防暴盾也行。”
黎和當下手中沒有武器,危機四伏,防身武器非常必要。
“我……我試試。”安羲不知道該如何發動自己的超能力,她瞪着那片廢墟半晌,方才那透視汽車的能力沒能發動出來。
“你的眼睛沒有變紫。”黎和道。
“啊?我眼睛變紫了嗎?”安羲疑惑。
“剛才我們躲在車邊時,你的虹膜泛出了紫光。”黎和解釋道。
安羲很驚訝,她實在搞不懂自己的超能力到底是什麼,和眼睛有關?透視?還有,如若黎和說的小說場景具現是真的,那這也是她的能力?這……這該怎麼使出來?
是不是要結個什麼手印,念個什麼咒語來着?她抓耳撓腮。
黎和道:“你回想一下剛才透視汽車時的狀态,去找一下那種感覺。”
安羲思索,她當時……隻是很想看到車子對面那個怪物是什麼樣子的,于是盯着車子,自然而然就發動了超能力。
很想……可她現在也很想看到廢墟之下的景象啊,難道是因為目标不夠具體嗎?她這回隻是漫無目的地要去尋找什麼,所以不能發動透視?
她将自己的猜想與黎和說了,黎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找不到武器她也不強求,幹脆就地取材。她搜集了一堆鋼筋,徒手将鋼筋捋直了,然後五六根一捆并在一起,用廢墟裡找到的破布條緊緊地纏起來,制造出一個約莫有一米長的鋼筋棍子,棍子尖頭的鋼筋被她擰成了麻花,攢出一個尖刺。
這樣的東西她做了兩根,另外一根給了安羲,讓她抓在手裡用來防身。
安羲發現她那被燙傷的雙手已經差不多愈合了,驚歎于她這強大的自愈能力。
“其實遠程武器才是最好的,起碼也要有能拉開五六米距離的中短程武器,手槍最合适。但……這也湊活着能用,就是需要加強觀察,避免與怪物正面遭遇,能避則避。”她道。
安羲握緊鋼筋,聽從指揮。
二人繼續出發,剛走出去沒多遠,準備從街角拐彎時,忽而從旁邊殘留的一處坍塌了一小半、但建築主體尚算完整的糕點店鋪之中沖出來一個人。
對方手裡握着槍,瞄準了她二人,身上還穿着髒兮兮的、繃得緊緊的冬季執勤警服。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年紀,五大三粗,啤酒肚很誇張。
這人是個警察。
“放下武器!”
安羲和黎和當即丢掉了手裡的鋼筋棍,舉起了雙手。安羲緊張極了,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警察要用槍瞄準她們?她們也沒惹他啊。
等等……這個警察沒有變異,難道是覺醒超能力成功了?還是說,他完全沒被黑雨感染?安羲心中浮出疑慮。
随即她明白了警察的目的,對方直截了當地命令道:“把包摔過來!“
他的槍口瞄準了黎和。
黎和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未曾動作。對方急了,拔高音量再次逼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