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他又溫聲問。
“走。”她虛弱地回答。
“去哪?你這樣能去哪?你需要休息,補充水分和食物。”
她不需要水分和食物,她需要光,她要去找她的光。
但她渾身綿軟無力。
他出去了一會,端了碗糖水蛋進來。
“來,吃點東西,補充□□力,你快虛脫了。”
他把她扶起來倚在床頭,喂她喝糖水吃雞蛋。
“我自己來。”她虛弱地說。
“你現在拿得動勺子嗎?”他問。
不用說,她現在無力做任何事。
“吃完再睡一會,等恢複體力再說。”
補充了水分和蛋白質,她又沉沉睡去。
又不知昏睡了多久,她的意識終于清醒了,也恢複了一點體力。
她睜開眼,徐來正倚在床邊安靜地看着她。像初一時同桌那樣,他總是那麼安安靜靜。
“我睡多久了?”她避開他的目光問。
“一天一夜,餓了吧?起來洗漱下。我媽做了飯,你吃點。”
等她洗漱完畢,徐來把飯菜端到桌上。
飯菜不太可口,沒有她母親和蘭羿母親做的好吃。
不過她母親已很久沒用心為家人做過飯菜了,而蘭羿母親做的飯菜,她大概再也沒機會吃了。
即便不可口,但能吃到母親做的飯菜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至少在這方面,徐來比她幸福。即便現在徐來失業在家,他母親也沒有貶低他責怪他抱怨他,沒有對他發洩失望和不滿。
吃完飯,她想她該走了。
她背起背包,跟徐來再見。
“去哪?我陪你。”他問。
人這一生匆匆而過,若說真有所圖,不過是圖一份溫暖的惦記。沒有了蘭羿的溫暖,她的心又開始變得冰涼,去哪都一樣。
“去我曾經走過的地方走走看看。”她答。
“那我們一起去,我也想去你走過的地方看看。”他說。
“我沒打算再回來。”沒有蘭羿的地方觸目都是傷心的回憶,回來毫無意義。
“我也沒打算回來,也許逃離熟悉的環境才能逃避那些傷痛與失敗。”他憂郁的眼神裡沒有猶豫。
也許孤獨的路上有顆同樣孤獨的靈魂相伴,就不那麼孤獨了。
他收拾着他的東西,她低頭看着他練的字。
她看不出他學了哪些書家和字體,但他的字似乎自成一家了,隽永含蓄、深沉内斂、古樸典雅、珠圓玉潤。
看着看着,她忽然發現有幾張練過字的報紙上畫了很多圓圈,圓圈邊還有字: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整圓兒是團圓,半圈兒是别離。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還有數不盡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兒圈到底。
而圓圈的中心有用不同字體寫成的兩個字:江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