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收割了培林的信任,來回折騰了幾天,溫和琬還是被培林架着離開了浮雲宮,前往清月派的蒙養園。
溫和琬叼着根狗尾草,抱着胳膊不情不願地跟在培林身後。
培林寬闊高大的脊背上放着溫和琬的小行李,培林走在前面自顧自道:“诶呀,是送你去上學,又不是不要你了。都把你送來清月派了怎麼會不要你呢,真不要你幹嘛不幹脆把你丢山裡,所以你小子不要多想。掌門平常很忙照顧不來你。
況且蒙養園裡你不還能交到朋友麼,那麼大的浮雲宮裡就你一個小小孩不無聊嗎,再說浮雲宮從來隻有掌門及掌門家眷才能住進去,這是規矩,你住進去不合适,懂不?
你小子别撅着嘴了,掌門已經對你夠好啦,你要知道掌門最不喜歡和人親近,清月派上上下下可都把掌門當神仙敬着,敢碰他的手還沒被打出去的,你可是頭一個。”
見溫和琬還是悶悶不樂的,培林忍不住笑道:“上學嘛,就是這樣,我小時候上學路上比你這臉還臭呢。不過我已經學成歸來了,你小子還要上個十幾年哦。”
溫和琬默默翻了培林一眼,浮雲宮住了幾日,他已看清培林此人性子直爽,并無太多城府。
培林的無微不至,也許是出于那晚重話出口的愧疚。不過等滅了清月派,還是要割下培林的舌頭的,溫和琬想。不論是誰,忤逆他就得付出代價。
溫和琬擡頭望着仙山漂浮的雲霧,忽而想起了沈闌吟那對淡漠疏離的眼眸。
這幾日相處下來,溫和琬默默觀察,隻覺着沈闌吟此人當真内冷外冷,寒若冰霜。
剛認識沈闌吟不久,上回脫衣漏傷,拿不住沈闌吟到底有沒有上當,也不知他對自己的信任能有幾分。
日後再見沈闌吟必須演得更逼真些,一旦被沈闌吟察覺有異,溫和琬知道自己必然兇多吉少。
留在浮雲宮暫時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溫和琬想,倒不如先去蒙養園,換個地方打探消息,沈闌吟不在,也更方便聯系鬼士。
清月派由幾百座仙山組成的,山雲相接,山與山間雲霧缭繞,常人根本無法辯清方向。
走至濃雲處,培林攥緊溫和琬的手,大手一揮,雲霧兩邊分散。培林念了個口訣,中間藏得極深的橋闆才一個個浮上來。
踩在橋闆上時,培林沉聲嚴肅道:“你小子,在這兒可千萬不能亂跑,這兒不是凡間,找不到通行機關,修真界的頂級修士進來了也要摔個半死。”
溫和琬挑眉問道:“真的嗎?這雲階隻有你們内部人召喚出來?”
培林道:“對啊,清月派法術可是天底下獨一份,仙山間的通行密語隻有我這種高階修士才知道,這樣做就是為了防止外面人闖進來。”
“那浮雲宮的密語是什麼啊?”
“啧,小屁孩想幹嘛,等你能知道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的。”說話間培林已牽着溫和琬走過雲橋,回首來處隻剩一團無盡雲霧。
看着缭繞缥缈的雲霧,溫和琬忽想起沈闌吟帶他回來的那天。
當時一直留心記着路線,直到馬車停在了一片幽林處,便被沈闌吟封住了五感。
不知過了過久,溫和琬漸漸恢複了絲意識,好像趴在沈闌吟的肩上,隻覺絲絲藤蘿輕拂行衣。
最後看見的好像是一片茫茫遼闊大海。可是海這麼多,逃離清月派後又該如何找回來呢。
培林自顧自朗聲說着笑話,殊不知溫和琬早已意識遊離,密謀滅派計劃。
牽着溫和琬的小肉手在山雲間穿梭許久,兩人終于來至清月派的蒙養園。
學府書墨溢香,門前站着一胡須蒼白的夫子。
培林上前同夫子談話。溫和琬倚着木樁随意站着,心中仍盤算如何滅掉清月派。眼睛四處瞟移打量,忽而掃見學室裡一團亮晶晶的目光。
十幾個小孩子擠在窗台上正好奇地看着他,溫和琬被盯得渾身發毛。要不是為了收集消息,他死都不來這裡!上學,上個屁!
培林笑着走過來了,拉過溫和琬的手,“走,帶你見見你的同伴,你可得好好跟人相處。”
夫子彎腰和善道:“小公子放心,你的同伴們個個活潑開朗,今日暫無學業,大可同他們好好玩耍相互熟悉。”
溫和琬眯起眼,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兩手插兜,不情不願地走近學室站在台上,“我姓溫,叫和琬,沒了。”
溫和琬闆着臉,故作冷漠嚴肅,希望這些小屁孩能識點趣。
“那你多大了呀。”一稚嫩聲音問道。
“六、六歲吧,快七歲了。”
“那你就是琬兒弟弟喽!”
一聽這稱呼,溫和琬登時睜圓了眼。什麼鬼?琬兒……弟弟?!
堂堂一屆魔教教主,翻雲覆雨屍山血海不在話下,竟然叫我、琬兒???
不解、震驚、雞皮疙瘩掉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