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哦,叫一聲來聽聽!”
“霍小五。”
“這還差不多。”
“我過幾天再去找你!”李府門口,霍厭悲翻身上馬,最後朝她揮揮手,而後揮鞭離去。
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
望着那匹白馬,李嬌一時有些出神。
我已經,有多久沒有打馬禦街前了?
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當朕還是一名皇子時。
朕也曾有一匹銀白色的寶馬,名喚——素霓生。
“皇姊——”李嬌看着遠處的人揮手,笑得一臉燦爛。
“阿嬌,你是皇子,怎可終日在帝都中打馬?”那女人一襲明黃色的錦袍,是當朝太子的制式。
“六皇姨可以,我為何不行?”李嬌似有些不服氣,反駁道。
“她隻是個閑雲野鶴的王姥,你可是當朝皇子,當然不行。”李嬌沒有忽略她語氣中試探的意味,目光霎時冷了幾分。
“阿姊放心,我以後,也隻會是一個閑雲野鶴的王姥。”李嬌直直望向她的眼睛,一直望向眼底,裡面湧動着許多不明的情緒。
“素霓生——我們走!”不願多言,李嬌踏馬而去。
“駕——”馬蹄陣陣,若鼓點,撫去她心中的煩躁。
長姊和二姊的鬥法,已經快殃及我這條池魚了。
盡快結束吧。這一切。
“射她的那匹白馬!快!”
李嬌擡劍擋開漫天箭雨。
“皇姊——收手吧——随我入宮向母皇請罪!”
倏——
一支流矢射中素霓生的要害,馬兒仰蹄長鳴,顯然痛苦至極。
銀白的毛在瞬間染上血色。
“她隻剩一人了,殺了她!殺了她!我們還有勝算!”
李嬌聞言笑得有些痛苦。
她真心覺得這一切都諷刺極了。
擡手,身後湧現出密密麻麻的暗衛。
“李婷,停手吧。”
依舊是明黃的錦袍,隻是已不複光鮮了,染上了斑斑血迹。
似梅花朵朵,在細密精緻的錦袍上潑灑,有一種妖異的美感。
看着李嬌身後的暗衛,她竟開始發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似從地獄傳來,若厲鬼哭号。
“停不了了,李嬌。你,我,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語罷她悍然拔劍,刎頸自戕,血濺了一地。
倒下時,李嬌上前接住了她。
她靠近李嬌耳畔,小聲呢喃,似惡魔低語:“你說……她會覺得孤是自殺,還是死于你之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狠狠盯着李嬌,笑得很瘋狂。
“阿嬌,你很早之前就沒有退路了。”
說完這些就咽了氣。
隻剩猩紅的雙目依舊怒瞪着虛空,似是不甘,又似是在诘問。
李嬌擡手蓋住她狠狠睜着的眼,沒有說話。
一滴淚落到地上,與血水和泥土混雜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剩下的人,一個不留。”
我在同一天失去了我的皇長姊和我的白馬。
這簡直是一個近乎明示的隐喻。
或許,我失去的遠不隻是這些。
朕時常在想,朕糾結是從何時起成為一個孤家寡人的?
是在那天?還是更早之前?
朕不知道。
朕隻知道,朕永遠得不到朕想要的。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得到過什麼,我的人生隻剩下失去。
“娘子?娘子?”李嬌緩緩回過神,還有些恍惚。
掀開車簾,已經到李府了。
一侍從匆忙趕來:“大娘子!主君喚您速去主廳!”
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