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長公主殿下。”
衆人跪地行禮。
李嬌嬌站在原地,沒有動,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
姚月沒有理會地上跪着的人,越過她們,走向李嬌,帶着調笑:“這麼狼狽呀?”
李嬌抿抿唇,沒說話。
“還放言要替我去折季花,自己都快成一朵任人摧折的花了呢,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沒出息?”姚月在笑,但笑意未達眼底。
“你……你怎麼來了。”話語間有一種李嬌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熟稔。
“我再不來,有些人怕不是就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姚月回眸望着着地上的衆人,嘴角蕩起一抹危險的笑。
她慢慢走到李執面前:“順國公,莫不是要本宮來提醒你一句,李嬌嬌如今,是我太平觀的人。”
李執擡手擦擦額間的汗,頭也不敢擡:“回殿下,微臣這也是在管教晚輩——”
“放肆!”姚月打斷他——“本宮讓你回話了嗎?”
姚月輕笑一聲,将手中的宮扇摔到李執面前,像是怒極:“你打的那裡是她李嬌嬌?你打的是本宮的臉啊,順國公。”
近乎明晃晃的敲打。
“今晚,誰動的手,誰遞的刀,都給本宮自省自罰!天家顔面,不容诋損!”
啪——不知是誰先動手開始扇自己耳光,而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扇自己。
李擴的臉色黑得像塊碳。
“李氏女,你随本宮來。”
李嬌低頭應到。
就在衆人都松了一口氣,以為終于要結束今夜這場鬧劇時——
李嬌驟然拔劍,運劍如風,刺向程氏。
程氏發出驚恐的尖叫。
“哦?我還以為你裝暈的本事有多高呢。”
李嬌饒有趣味看着她。
程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劫後餘生。
李嬌湊近她,帶着一種可怖的不可名狀的笑意,壓着嗓子道:“我呢,就是想要提醒提醒您,我确實不懂内宅的這些腌臜手段。
但是啊……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她緩緩舉起手中攥着的頭發,眸色冷峻若寒星。
“再敢動我阿妹,下次削的可就不是你的頭發了,叔母。”
姚月在一旁看着,彎彎眼睛,覺得有意思極了。
好有血性的女娘。
不像李氏養出來的。
馬車搖搖晃晃。
“多謝殿下。”
“李嬌嬌,本宮可不是為了你。”
今夜的事,沒人會注意到李嬌嬌。
她如今,在名義上,算是姚月的侍女。
可無論如何,她都是李氏女,是因為李執一封送長公主和親的奏折,才入觀服侍的李氏女。
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姚月随便找了個由頭向李氏一族的族長發難。
明日帝京裡傳的,也隻會是長公主大鬧順國府。
如此驕縱跋扈,沒有頭腦,不朋不黨的長公主,是君上最樂意見到的。
就算李執寫折子參姚月,這件事也會被輕輕揭過。
“那也要謝謝你。”李嬌認真道:“背後有人的感覺,還不錯。”
姚月百無聊賴盤着手中的念珠,聞言擡頭看向李嬌,粲然一笑:“那你可要乖乖當好這把刀。”
其實姚月此行還有一個原因。
這樣鋒利的一把刀,若是能和李氏決裂,使起來就更順手了。
馬車先到西殿,李嬌下車,行禮與姚月拜别。
姚月坐在昏暗的馬車中,望着李嬌走入如水的月色。
“去告訴程氏,這件事,做得不錯。”
她看着指間的翡翠念珠,極其濃烈的辣綠色,不參雜一絲雜質。
“再告訴她,她家大郎犯的那事,本宮已經在想辦法了。”
“是。”
暗衛幾乎在瞬間隐入黑夜。
“回去吧,本宮乏了。”
一把刀要想用得趁手,免不得好好打磨。
磨刀,确實是個體力活。
李嬌回到院子,面色一凝。
“長公主殿下真好啊……”劍蘭忍不住感歎。
李嬌看着她一臉天真的樣子,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