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就在今日。
第一場是算數。
許元真手中的算盤打得飛快,頭上滲出一粒粒汗珠,她擡手擦去,目不轉睛地盯着草紙。
花溪言在台下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不說話。
“時間到——”
“第一局——平。”
人群中一陣嘩然。
“竟然是平局?!”不敢相信。
“害,我都打聽到了,那就是個商賈之女,此生估計就指望着算盤過活呢,君子豈可被這些庶務纏身,能平局也是應該的。”一男學生搖搖頭,一臉不屑道。
“算數她們尚能僥幸平局,下一局,可就沒那麼輕松啰!”又一男學生籲氣道。
“可我聽說,下一局策論她們出的可是當世大儒莊覺年的女兒莊文貞呢!”一男子道。
“那又如何,就算她是大儒之後,可終究是個女娘,我們可是男兒,她如何比得過?”他身旁的那人邊說邊摳着鼻孔,膘肥的身體在炎日下散發出陣陣酸臭。
方才那男子還欲說什麼。
“你且安心,再說了,我可是聽說,下一場策論他們可是專門叫來了王佑之,那可是狀元苗苗呢,那群女娘能比得上?”他身旁另一人拍了拍他,說起王佑之,他既是谄幕又有些不屑。
谄幕是因為那王佑之出自淮州王氏,不屑也是因為他出自淮州王氏。
哼,莫欺少男窮,總有一天,我也要……他就這樣白日意淫、浮想聯翩,直到比賽結束。
再說回比賽。
第二場是策論。
拿到題目,莊文貞眉頭緊鎖。
王佑之看了看題目,很快就開始動筆。
“題目到底是啥,看到沒有?”
“诶诶诶等等,把我舉起來我看看……”
“嗯……诶?論’物至而反,緻至而危’?這我們不是寫過——”
身旁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噓!夫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許是你記錯了。”
“啊?可是——”
“别可是了,要我說,那莊家小娘子怕是已經吓得不知如何下筆了,她怎麼可能讀過什麼《戰國策》,還真以為我們策論是寫幾句傷春悲秋的閨怨詩就能應付的嗎?笑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莊家娘子的體格還是頗為風騷啊,你看那啊——”他發出殺豬般的尖叫,周圍的人一時都讓開來。
李嬌一手掰着他的手指,面若寒霜,眉若刀刃。
婋娘一看這架勢,忙在那賤吊子的腿上狠狠一踢,他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弱雞。瘦狗。阿媖瞥了一眼,簡直沒眼看。
李嬌卸了他的手腕,冷酷似地獄修羅:“還想留着你的手去寫字就給我乖乖閉嘴,再亂說話,斷的可就不止是手腕了,聽懂了嗎?”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自知理虧,又似乎隻是慫了,總之,不定地磕頭求饒,連李嬌走了都沒發現。
花溪言聽見動靜連忙趕來,李嬌攬着她往回走,不願影響她心情。
台上,莊文貞寫幾個字就要斟酌一下,台下還時不時傳來一些蠢驢的調笑聲。
王佑之在一旁奮筆疾書,如有神助。
“都怪我考慮不周,應該給她備個棉團什麼的,把耳朵堵上。”花溪言自責道。
“别擔心,要相信文貞。”不知為何,李嬌總覺得有些不對。
李嬌前世也是寫過策論的,這王佑之……寫得未免太快了些。
“時間到——”台上的監考官敲響銅鑼,高聲道。
就在這時,王佑之突然起身:“夫子,學生自請退出比賽。”
“這是為何?”
隻聽他淡定回答:“這場策論的題目,學生碰巧……在某一本古書上見過,此事,于莊娘子不公。”
“這……”